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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驭(189)

毕竟,买得起古董的客户群体,更偏向于有钱人。

回泰合邸的途中。

崔秘书从后视镜瞥了眼眉目倦怠慵散的男人,欲言又止。

朝徊渡半阖着眼睛,薄唇微启:“有话就说。”

崔秘书咳嗽了声,脑子一抽,问道:“您最近好像经常提到太太,是想她了吗?”

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

崔秘书想要自掌嘴巴,他真是脑子抽了。

竟敢去打听boss私生活。

朝徊渡没生气,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拍立得照片,特意塑封过,以免不小心弄脏或者弄湿。

干净的指腹慢慢摩挲着上面一抹红裙。

隐约能看出照片上红裙少女失落的情绪。

最初与檀灼分离回国那段时间,他习惯性地命令自己伪装,伪装不念她不想她,不被任何人看穿。

而现在突然意识到,那些他年少时忌惮的人全都不再是威胁,那他又何必伪装。

足足三四分钟。

安静的车厢内突然响起男人磁性沉敛的声音。

他说:“想。”

晚上十点。

朝徊渡洗完澡后,不着急去床上休息,反而走到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之前尘封许久的冷水澡记录册。

与檀灼分开是9月中旬,他记性很好,从独自回国的第一日开始往下边回忆边记录。

9月16日凌晨3点,与灼灼分开的第一天,整夜未眠。妄见灼灼。

9月17日凌晨1点,与灼灼分开的第二天,依旧不适应。妄见灼灼。

9月18日晚11点32分,与灼灼分开的第三天,房间里的荔枝玫瑰香淡了,我用灼灼的沐浴精油洗了个澡,难得睡了2小时,醒来发现她不在,再难以入眠。妄见灼灼。

……

10月28日……心理医生开了点药,终于可以睡一整夜,但医生说不能多吃,会成瘾,好奇怪,明明正在戒断的是她,可我感觉自己更像是在戒断。妄见灼灼。

……

12月24日晚11点30分,此时飞机已经起飞,距离见到灼灼还有8个小时,67天没见面,祝我得偿所愿。

12月25日A国时间中午12点,见到灼灼了,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和她做、爱,可不能让戒断功亏一篑,只给她留下一个陶瓷杯子和芍药花环,但我想送她更珍贵的一切。

希望她别哭,因为我没办法和以前一样,亲手给她擦眼泪。

……

1月1日今天元旦,去酌洲巷过的,外公特意为灼灼准备了一盘荔枝糕,我替她吃了,有点甜,我不喜欢,但她应该很喜欢。妄见灼灼。

……

1月29日晚10点,我重新拿出了冷水澡记录册,从9月16日开启记起,然而写到现在发现,没标记冷水澡的次数,算了,略微估算一下,你欠我大概103次,四舍五入算作105次。妄见灼灼。

每一日最后,都是那句‘妄见灼灼’。

朝徊渡写完之后,将写了足足10张薄绢纸收起来,准备装订成册。

外面天边已经泛起灰白色。

从这天起,朝徊渡恢复了每日记录。

即便没有洗冷水澡,也被他一概当作洗了,最少按照每天一次算。

等檀灼回来还债。

记录册从薄薄的10张,慢慢地累计成厚厚的一卷。

翻开后会发现,除了第一页礼貌绅士地称呼她为朝太太外。

后面的每一页,都是‘灼灼’。

是朝太太,更是他时刻想见的灼灼。

第二年春天,檀灼没有回来。

第三年春天,檀灼也没有回来。

朝园的管家打来电话,“少爷,朝园的花开了,您要回来看一看吗?”

朝徊渡拒绝。

那个地方,若非必要,他永远不会再踏足。

如今留着它,不过是檀灼喜欢那里的风景。

老管家没有继续游说。

他有预感,朝徊渡总会来的。

立夏的前三天。

檀灼终于彻底恢复了所有记忆。

一年半的时间,她与朝徊渡再也没有见过,但是每夜都会梦到他。

少年时期的他,成年时期的他,每个时期的朝徊渡,都是属于檀灼的。

她终于记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失忆。

再次回忆时,檀灼呼吸依旧急促了几分。

不单单是那次被关进空旷别墅里的后遗症,别墅之后,他们并没有被爷爷和顾教授救走,而是被朝徊渡的父亲带走了。

檀灼一个人被丢进废弃的巨大深坑内自生自灭。

不同于别墅的干净,那个坑里有虫子,有蛇,甚至有……各种常年活在暗夜里的生物,广袤无边,却不见天日,全世界只剩下她与那些朝她攀爬而来的蛇鼠虫蚁。

檀灼现在想起来都是头皮发麻,更何况是当时幼小的她,哇哇大哭,几乎哭晕过去。

站在深坑上方那个长相靡丽到近乎妖冶的男人看着她哈哈大笑,仿佛在看一场好玩的游戏。

旁边与他眉眼相仿,气质却更为清润出尘的少年此时眼底比她还要慌乱,试图挣脱将他禁锢住的黑衣保镖。

保镖的身上,戴着檀灼曾无数次看到过的朝家族徽标志。

而那个仿若疯子的男人指着深坑里的她,戏谑地对旁边少年道:“权利是个好东西,我动动手指,就能让那个小姑娘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且无人可知。”

“徊渡,羽翼未丰时暴露软肋,只会让敌人轻而易举地掌控你。”

“跟我回朝家吗?”

朝徊渡被保镖压着跪在深坑旁,琥珀色的眸子里布满血丝,他终于低头:“回,我回。”

“你放过她。”

等保镖将幼崽檀灼带上来时,扣押着朝徊渡的保镖也终于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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