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拉着女人的手臂,听着动静,判断着时机,“我们走。”
女人已经没有砸人时候的狠劲,浑身颤抖,被唐惜一拉就一个趔趄,半梦半醒地问,“走?去哪里?”
“离开这里。”唐惜拽着女人,趁着混乱往外跑。
村子的人大多朝着砖窑厂跑去,去追那两个逃跑的人,只剩下几个妇孺和幼儿,拎着根竹棍作势要打唐惜。唐惜几脚就踹翻过去,她肚子疼痛鞋子早已经脱了不知道扔去哪里,穿着袜子往外跑,这是她离开的唯一机会。
“新媳妇跑了,新媳妇跑了。”有人站在路口大声喊叫,原来从砖窑厂跑出来的那两个人,和唐惜是同一个方向是往村子口的那辆车子跑,就和追击的村民撞在一起。
跟着唐惜跑的那个女人吓得浑身颤抖,跌跌撞撞地摔了两跤。唐惜已经跑出去五米左右,看到那个女人跌在地上,眼看着那些人抡着棍子已经冲过来,唐惜咬牙又折回来,拉着女人继续跑。
“你走吧,我跑不动了。”女人半个身子伏在唐惜身上,哭着说。
唐惜又累又痛,她怒声骂这没出息的女人,“你知道这些年你为什么跑不出去吗?因为你怕死,怕被他们打,可现在你没有其他选择,你杀了人,被他们捉到就是死。”唐惜咬牙忍着,“拿出死之前的最后力气,跑,跑得了最好,跑不了也只是死,没什么损失。”
这话还是有些用的,女人抖着腿,不再完全依靠唐惜,能勉强着往前跑。
追砖窑厂的人,和追唐惜他们的人,汇成一团。
因为唐惜和梁笛声汇在了一起。
唐惜再看到梁笛声,同样是脏兮兮的脸,她喜极而泣,哭得像个孩子,“你没死?”
劫难之后的梁笛声,竟然生动活泼了不少,轻呸她一声,“我说帮你找李二奎,就是要帮你找。”他笑着扯了扯旁边吓得失了魂魄的人,的确是李二奎。
“你还跑得动吗?”唐惜随便抹了下脸,狼狈地笑着问梁笛声。
梁笛声肯定地点头,“我还没娶妻没给我爸养老,怎么能和一帮傻子呆在一起,这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好,我们一起跑。”唐惜和梁笛声,带着另外两个人往村口的公路上跑。
可他们四个,怎么跑得过将近两百人。
在距离公路还有百十米时,唐惜和梁笛声等四个人,被人追上,围在中间。
唐惜的小腹疼得越发厉害,这股疼痛像是一张手在她腹部里扭着拧着,她腰酸着使不上半分力气。
梁笛声察觉到她的异常,“你不舒服?”
“可能是要例假。”唐惜的例假推后了好几天,却在这时候要来了。
“必须把他们带回去,不能让他们跑出去。”为首的男人说,“不管死的还是活的,都要带回去。”
那些人蜂拥着跑上来,喊叫声在这夜里,热闹极了。听在唐惜耳中却噪音得厉害,她开始有幻觉,觉得有熟悉的声音,像是四十的,觉得像是程绍祖的,像是叶静秋的。
唐惜再也忍不住,倒下去,倒下去的时候听到梁笛声声嘶力竭地喊叫声,“唐惜。”
唐惜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她的手脚像是无法动弹一样,僵硬地躺着,没有寒冷的感觉还不错。唐惜昏昏沉沉地睡着,好像被人抱着颠簸着跑,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低低沉沉、沙哑的声音,很熟悉的感觉。
唐惜在梦境里迷茫地转着四处寻找声音的发出地,是谁在说话,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清楚。
“程绍祖。”唐惜分辨出来声音的瞬间,睁开眼睛,她用力喊着那个名字。
入眼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俊脸的主人距离她极近,呼吸喷在她脸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笑看着她。
唐惜愣愣地看了两秒钟,偏开头。
“你那是什么眼神。”梁笛声不满地抱怨,“看到我很失望?”
“没有。”唐惜把被子往上拉一些盖住自己,墙壁全部是白色的,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白色的条纹。
梁笛声凑近,明知故问,“你以为睁开眼看到的是谁?程绍祖?”他看唐惜黯淡的眼神,继续添油加醋,“这里是北市的医院,他在双城好好的当他的老总,哪有功夫管你。”
“别离我这么近。”唐惜有些心烦气躁地伸手推梁笛声的脸,颇为暴躁,“我呼吸不过来了。”
梁笛声顺势拉住她的手,用三根手指搭在唐惜的手腕处。
唐惜挣扎着缩回手,“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醒了就可以出院。”梁笛声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着唐惜,不知何含义地笑了笑,“你怀孕了。”
“……”唐惜怔愣,她怒声训梁笛声,“摸一下就能摸出来,少胡说八道。”
“我爸以前是中医,讲究的望闻问切,我以前跟着学过。”梁笛声看唐惜,笑着建议,“医院还没有检查出来,趁着程绍祖还不知道,不如你把孩子做掉吧。”
“我为什么要做掉?”唐惜防备地看着他。
梁笛声低头凑过来,反问,“你为什么不做掉?”
“我……”唐惜被问得噎住,是啊,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她费心思地寻找借口,“你只是摸了一下,并不准确,说不定根本没有孩子。”
“如果有孩子呢?我说万一。”梁笛声不肯放过她,逼着追问,“你想生下来吗?这是程绍祖的孩子,是孔家的外孙……”
“我不知道。”唐惜被问得眼睛直直地看着头顶的屋顶,如果真的有孩子,她要生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