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战场,可是他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念兮,这几个月来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那一日,他从慕容府离去,心中不舍、愧疚错综交织,他多想快些打完这场仗,可以回到长平去见念兮。
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带她走,不管是谁也再也不能分开他们,天涯海角,自由自在。
可是……该如何结束这场战争,让这些蛮子滚回漠北呢?
裴冲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将军,将军!”宋三一路嚷着冲进了营帐,神情中带着沉痛和肃然。
裴冲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
“出什么事了?”
宋三还未开口说话,七尺男儿便已落下了泪来,他“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哽咽道:“将军……长平传来的消息,三日之前……三日之前,皇上突然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裴冲不敢相信地看着宋三,心中的震动犹如滚滚的浪涛潮水,宋三接下来说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耳朵里只是不停地回响着那句话:皇上……驾崩了……
“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裴冲好不容易才略略镇定了些情绪,眼眶含泪,问着宋三。
“是吏部李大人派人送来的消息,他只说皇上突染恶疾,这才……”
“那现在朝中是个什么形势?”
“李大人说,太子已经登基了,是……是丞相大人辅政。”
裴冲攒紧了拳头,这一切只要是个明眼人难道还看不出吗?
慕容嫣生子,慕容元正威逼皇上立储,再到皇上的突然驾崩,一步一步,都是早有预谋的。
慕容元正,狼子野心,这一天他该是等了很久了吧!
裴冲“腾”的站了起来,只觉得一阵阵的气血上涌,身子颤颤抖着。
“将军,要不要班师回朝?”
“不行……”裴冲咬着牙道,“现在回去,岂不是给慕容元正话柄,没有朝廷之命,这仗打得胜不胜,败不败,一回长平,我们就先被动了。”
宋三是个直性子,听裴冲这么说不由喊了起来:“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呆在这儿,看那老头儿一揽大权?!”
“宋三你给我住嘴!”裴冲冷着脸说道。现在绝对不能回去,慕容元正什么都算计好了,定然也会想到若是他们率兵回长平该如何应对。
裴冲缓了一缓情绪,才说:“长平的事咱们现在鞭长莫及,根本没办法插手,你和李大人保持书信联系,告诉他务必要将如今朝中的情况一一告诉我们。我们先把仗打完,接下来的事,需要慢慢部署再做,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大雍如今已是绷紧的弦,改朝换代怕是一触即发的事了。
他需要想想,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63、死讯 ...
失去了孩子的念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每一次茯苓来伺候她喝药,念兮什么也不说,眼中是滞涩的神色,她喝了药倒头就睡。有时候慕容元正也会过来看她,询问念兮的病情,诊治的大夫说,六小姐身心皆受了极大的创伤,最少也要调理一个月。
她拼了命的想要自己快些好起来,只有好起来,她才能离开这儿,才能离开长平这座束缚住了她自由的都城。
“小姐,”这日,茯苓端来了汤药,走到念兮床边兴奋地说,“刚才我听府里的人都在说,侯爷在北疆打了一场胜仗。”
念兮转过脸来,黯淡的眸子突然放出了一丝光彩,颤着声问:“当真?”
茯苓点点头:“是真的,早几天的事儿。小姐,这下可好了,既是打了胜仗,想来侯爷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可有说是几时回来?”
茯苓摇了摇头:“只听闻是打了胜仗,却没说几时回来。如今皇上驾崩了,太子马上就要登基,想来侯爷总是要回来的。”
念兮心中暗暗叹了一声,真没想到裴冲走后,接二连三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只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孩子,若是他回来,不知可会责怪自己……
***
庆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三日后就正式发丧,之后慕容元正便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说辞,立刻便要为太子举行登基大典。
那太子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啼哭婴孩,哪里懂得什么?整个登基大典都是由慕容嫣抱着完成的。
小小的孩儿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从头便开始哇哇大哭,一直到典礼结束,正殿的上方还回荡着他的哭声。
大雍城中,百姓们也无不八卦闲谈着这皇朝突发的剧变。
那卖肉的李二麻子挥刀狠狠剁下一只猪蹄卖给了常来的老主顾,嘴里叼着签儿说:“这肉啊……可要赶紧着趁能吃的时候快些吃了,再过些时候,别说是肉了,可就连骨头渣渣都指不定吃不上了。”
隔壁馄饨铺子的张三儿抖了抖抹布笑问:“麻子哥,怎么突然这么大感慨?这大家要是吃不上肉,那你可不就是没生意可做了?”
李二麻子坐在长条凳上一声叹息:“那可不是,如今的大雍朝我瞧着就跟那没了屋顶的破草房似的,外面在和匈奴人打仗,这里面皇上驾崩,新主是个丁点儿大只知道哭的小孩儿,你可叫说说,那说书先生说的啥来着?内忧外患!”
“也不至于,”卖馄饨的张三儿也坐了下来,“虽说新帝年幼,这不是还有丞相大人辅政吗?照我看外面有安庆侯击退外敌,这朝廷里还有丞相大人把持着,你呀就安心卖你的肉,这骨头渣渣呀,就给我带回去给旺财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