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该有多寂寞？
他好像拥有很多，但又似乎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
当他有了理所当然应该最亲密的爱人，自然就会比一般人更在意，更害怕失去。
对于他这种情况，别人会怎么想，江承屿不知道，但他认为爱情本来就具有强烈的排他性，段天凛的在乎并不出格——尤其这个人是真的很会委屈自己，纵然心里已经有了十二分的不满，也不过才对他发出来三分。
这样想着，江承屿心底便对他充满了怜爱之情。
他的眼光是那样的温柔，段天凛低头望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沉溺在了一片安宁的湖水之中，被轻柔地包裹着，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安全。
于是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心情，揽在江承屿肩上的手收紧，口中喃喃，“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他没说出来，但江承屿已经猜到了。
早知道就不要因为顾全大局，怕耽误江承屿的演艺事业而隐瞒两人结婚的消息。这样，现在网络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猜测——段天凛在意的，当然不是有关江承屿性取向的消息，而是发展到后来，关于他和高承的关系的各种猜测。
毕竟两人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不该冒险，却突然一起跑去拍同性电影，叫人很难不多想。
要不是高承性格温柔宽厚，不大符合江承屿描述的理想型，估计这会儿两人的“恋情”都已经被坐实了。但现在也有人猜那是障眼法……
总之，江承屿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随便刷了一下，看到的内容差不多就是这样。
也难怪段天凛发疯。
“抱歉。”他捏了捏段天凛的耳垂，轻声说。
段天凛眉峰微蹙，按着他肩膀的手掌微微用力，又很快松开，摇头道，“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让你不高兴了，当然是我的过失。”江承屿认真地道，“其实我原本是想，借由这不电影，慢慢对外透露我的性向，这样将来公开的时候，粉丝的反应也不会太激烈。”
段天凛听住了。
片刻后他才问，“你没告诉我，是想留作惊喜？”
江承屿见他的情绪已渐渐放松，便眨了眨眼睛，笑叹道，“唉，到底还是提前暴露了。也怪我，没想到官宣之后，大家关注的根本不是作品，反而是我的绯闻。”
这时他还不知道背后有人推动，所以只以为是以前原身过于浪荡，以至于媒体和大众都习惯性地更关注他的私人生活。
段天凛已经听不到他后面的话了，只觉得神思飘忽，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宇宙星空之中，又像是沉入了最深最深的湖底，周围一片寂静，却并不荒凉，反而盛大、绚烂、光怪陆离。
虽然他和江承屿已经结婚，甚至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但段天凛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关系是怎么开始的。
江承屿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只是在履行婚姻的义务，还是真的将他视作能并肩携手一生的伴侣？这种问题，他不敢问，也不能问，只是心底难免存了几分疑虑。
段天凛外表看起来是个天之骄子，但过往的人生经历让他既没有得到足够的爱，也没有养出足够的自信。
他不自信，尤其是在江承屿面前。
可是现在，江承屿说，认真地考虑过公开他们的关系。
半个字都没有提那份至今仍保存在保险箱中的合同，似乎也没有想过“离婚”之类的事……他是那样认真地在规划两人的未来。
段天凛眼底泛起一片潮意。
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江承屿的眼睛，没让他看到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
“怪我。”过了一会儿，他才嗓音艰涩地道，“我应该相信你的。”
江承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们俩就别抢着背锅了。”他将段天凛的手从自己眼前拉开，眉目含笑地看着他，“要不，就顺势公开？”
段天凛闻言，反而一下子“醒”过来了。
他十分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既然绯闻已经传开了，与其现在澄清，不如趁机获取更多的好处。”
“怎么说？”
“普通的影视剧集，主角尚且还要炒一炒CP，何况你们这部电影？”段天凛客观地分析，“现在大众都在关注你们的性向和绯闻，等最初的热度过去，这种关注也会被转嫁到作品上。就算对这个题材不感兴趣的人，也想看看你们在戏里是怎么演的，究竟是不是一对，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一说，江承屿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把这个绯闻转化成对电影的宣传？”
影视剧炒CP，无非也是想要给观众更多的代入感，他们这个绯闻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做到了这一点，这会儿澄清，对电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因为江承屿另有对象，而让人“出戏”，倒不如将这些热度转化为对电影的关注。
虽说是小众题材，但是如果社会关注度高，也并非没有在国内上映的可能。同性婚姻毕竟已经合法了，社会和舆论都在呼吁这方面的放宽在，政策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如果《天路》能搭上这一波风口，自然好处多多。
虽说梁栋和高承原本的预期是去国外冲奖，国内能否上映都不重要，但能多赚钱，能扩大知名度，谁会不乐意呢？
但这话是段天凛说出来的，江承屿心里的感觉就很微妙了。
他身上刚才留下的痕迹都还没消呢。
第73章 蹭热度
江承屿抬眼，打量着段天凛的脸色，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面皮，仿佛怀疑他是别人伪装的，最后什么破绽都没找出来，才有些狐疑地问，“你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