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昏君亡国日常(28)
献个金矿就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你怎么不把皇位直接禅让给他呢。
哦,对了,怕是舍不得吧。
谢子羲虽然疯疯癫癫昏庸无道,但还是贪恋权势的,毕竟当藩王哪有当皇帝爽。
谢若玄命人将小丫鬟的尸体带下去严加保管,又吩咐三司将此案与谢嘉佑案合并,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场面似乎稳住了。
可靖城王依旧高兴不起来,眉眼间深深的竖纹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进京,一上来就成了众矢之的。
参加宫宴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众人便认为是他杀了庆王世子谢嘉佑,以及上一世的谢子羲。不仅如此,他还不得不交出一座金矿的家底,才能换得表面上的体面。
此行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想到交出去的金矿,靖城王捂住胸口,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滴血。
那可是一整座金矿啊,能养活多少兵马,买通多少细作啊,说没就没了。
没了!
并且,这仅仅只是刚开始,一切谋划尚未布局妥当,他们便已经吃了这么大的亏。如冰水浇头、当头棒喝,令靖城王背脊发凉。
这一世,终究不一样了。
众人回到景德殿,宫宴继续。
毕竟只是死了一个小丫鬟,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还是“正事”要紧——谢氏皇族骄奢淫逸,拥有一个亡国皇族特有的特质,沉迷酒池肉林,还是宫宴更“重要”。
谢若玄微笑着举起酒杯,冲御下遥遥示意,极其敷衍地胡言乱语道:“今夜虽有意外,但能让朕与靖城王冰释前嫌,便是良辰吉日,朕心甚慰,这杯干了。”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倒置。
靖城王眼角抽了抽。
但还是立即端起酒杯,回敬谢若玄,“此良宵佳夜,臣等有幸能与皇上共度,实乃三生有幸。”说罢也仰头一饮而尽。
一时间宾主尽欢。
最起码表面是这样的。
靖城王皮笑肉不笑,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手背上青筋蹦起,面上却依旧不显任何情绪。
就在这时,游望之遥遥冲靖城王举了举酒杯,笑道:“王爷从覆州一路赶来京城辛苦了,多年不见,王爷风姿依旧。”
靖城王闻言蓦地回神,脸上重新挂上春风和煦的笑容,“要说辛苦,还是丞相更辛苦,两世操劳,却换不来一个太平盛世,本王看了都替丞相感到不值。”
游望之淡笑摇头,“为人臣子者,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这是游某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靖城王说:“游丞相不愧是国之肱骨,是本王狭隘了。”
游望之放下酒杯,侧脸在烛火的照映下温文如玉,“王爷不必妄自菲薄,覆州这些年在王爷的治理下,风调雨顺民生富强,比大渊其他州郡好上许多,足见王爷政见非凡,游某敬佩。”
靖城王笑了笑,这次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望之还是这么会说话。”
然而下一瞬,游望之却说:“游某最近被一事困扰,不知王爷可否为游某解惑?”
靖城王讶然,“这世上还有难得倒望之的事?说来听听,本王虽不一定知晓,但若了解一二,定会如实相告。”
游望之说:“听闻泔州圣莲教猖獗,此邪.教.淫,祠乃祸国之瘤,应拔根铲除,而与泔州相邻的覆州,却海清河晏,不见一片乌云,游某想请教王爷,如何做才能杜绝此祸事在民间横行?”
靖城王倒酒的手一顿,刹那间酒液溢出杯子,香气飘散。他不动声色放下酒壶,面上则故作惊讶,反问:“圣莲教?这是什么?本王进京前一直待在覆州,不曾听闻邻州之事。”
游望之说:“是最近在泔州新兴起的一小股邪.教罢了,本不成气候,可皇上自重生以来,对此格外关注,游某便也不得不对此多上心一二。然而几日前调查之下发现,圣莲教虽规模不大,但渗透到民间各个角落,极难查清根底。是游某无能,叨扰王爷了。”
靖城王说:“邪.教一事,本王也是第一次听闻,实在是爱莫能助。若以后望之有用得到本王的地方,尽管提,本王定会鼎力相助。”
游望之说:“王爷慷慨,游某敬王爷一杯。”
两人再次举杯共饮。
游望之说:“眼下还真有一件事,恐怕需要王爷相助。”
靖城王捏着酒杯的手再次一紧,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什么事?”
游望之说:“今日王爷也见了,皇上自重生以来,性格大变,游某怀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冒充当今天子,因此想请王爷拿个主意,此事绝密,还请王爷勿与外人道。”
靖城王:“……”
谢子羲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他觉得眼前这个游望之挺像假的。
重生一世,大家都变了样子呢。
“望之说笑了,当今天子不是天子,还能是什么?鬼么?”
游望之叹道:“皇上重生一世,竟将自己所爱之人忘得一干二净,王爷说这不是假的还能是什么?若非换了一个人,谁能一夜之间性格大变?”
话里话外没提秦嫣然一个字,但句句不离秦嫣然。
靖城王额角青筋蹦了蹦。
他抬手压下额角青筋,勉强扬起嘴角笑道:“皇上少年心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像风一样,过一阵就过去了,不会放在心上。丞相完全没必要在意这些捕风捉影之事。”
游望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爷教训的是,是游某太敏感了。”
靖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