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接过,看完,脑子一片晕眩。
她害怕,很害怕。
如同被抓住了尾巴的老鼠。
快要被猫吃掉了,还怎么保护小老鼠?
付正义再次朝她招招手,打开了车门。
夏末哆嗦着手脚坐进去,牙齿不住打颤,身上泛黄的秋衣暴露在生人面前让她很不自在。
“不要紧张。”付正义笑眯眯的安抚她。
“你,你想怎么样?”这个秘密,是守不住了。
“我想让你离开。”付正义没有绕弯子,他提出一个手提袋,满满一口袋现金。
“宁之远必须跟我女儿结婚,你和你的孩子会很碍事。”付正义说着,看了看夏末,问她:“你爱他吗?”
夏末一个激灵,迅速反驳:“没有!”
付正义脸上的笑不变,说:“他以后会有很好的前途,他会接手我的公司,坐上我现在的位置,他还会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说的慢悠悠,在夏末的眼前摆出一副美好的画卷,只是,这幅画卷中,没有她与小乐。
如果,付正义稍稍停顿,“你要赖着他不放手,我也可以接受,不过,他将会一无所有,他妈妈那里每个月花费不小,如果没有了看护,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老年痴呆弄不好,也就只有一两年的活头。”
夏末冷到了骨头缝里,付正义脸上的笑是一把把钢刀,又狠又准的扎在她的要害。
她怎么会不爱?她又如何能看他从高处坠下?
是了,他将会有很完美的一切,他应得的,他需要的。
而她夏末,本就不属于这里,他与她的一切,就当做黄粱一梦吧……
***
“我离开。”夏末挺直了背脊。
付正义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里是她倔强的眉眼。
“很好。”他点点头,将手提包的拉链拉上,递给夏末。
夏末紧紧咬着后槽牙,接过来。
宁之远这天没有去公司,就呆在病床前守着小乐,小乐从早晨一睁眼就看见叔叔,可高兴了,小嘴巴说个不停。
宁之远这才知道自己有多珍惜这一切,自己错过了多少。
他耐心的听孩子幼稚的童言童语,常常被孩子逗笑。
口袋里的手机从昨晚一直震动到现在,他一次没看过,没看都知道是谁。
付琳珊被放了鸽子,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打宁之远电话他也不接,最后只好让付正义的司机接回家。
她气得一晚上没睡,一定要找到宁之远。
“叔叔,我妈妈去哪儿了?”宁之远抱着小乐刷牙洗脸,孩子懵懂的从镜子里望着他。
他顿了顿,“有事出去了。”
小乐哦一声,“是回家拿衣服了吗?妈妈说今天要降温的。”
宁之远绞了热毛巾给孩子擦脸,孩子的小脸蛋捂在热腾腾的毛巾下还叨叨着:“妈妈说早晨给我买包子吃,肉包子。”
“我给你买。”他说。
“叔叔……”小乐唤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的全是宁之远的脸。
“……”宁之远不想应这一声叔叔。
“叔叔?”小乐歪着脑袋又唤他。
宁之远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这一切,就连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他把香香涂满小乐的脸,然后用手掌丈量了一下孩子的脖子。
那么细,顶着一颗大脑袋,呼扇呼扇的耳朵支楞在脑袋两旁,显得很机灵。
“叔叔!”小乐见宁之远不搭理他,嘟起了嘴,糯糯的,“我要尿尿。”
这句话,是小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还记得。
那是在下雨天医院点滴室里,他还记得。
孩子的手上帮着硬纸盒固定针头,小小一只仰着脑袋看他,他还记得。
他带着孩子去厕所,给孩子脱裤子,见他把尿洒在了外面,弯腰给他扶着,他还记得。
小孩靠在他的膝盖上,背后的脊椎骨还是软乎乎的,舒服的撒了好大一泡,他还记得。
***
“叔叔……”小乐皱起小眉头,看着身后发呆的宁之远。
宁之远被这一声声催魂般的叔叔唤醒,将孩子抱起来把尿。
他比夏末有力气,抱得更稳更持久,小乐受伤的腿像一根刺刺在他的眼里,他吹完口哨,听着清粼粼的流水声,说:“小乐,其实……”
“医生查房!”
宁之远单臂抱着小乐,另一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孩子醒的晚,还没吃早饭就查房了。他将小乐抱出去,抱手在一旁听医生询问,看发下来的费用单。
等实习生来消毒伤口时,他说:“能不能让我来,我也是医生。”
实习生摇了摇头,带上消毒手套,掀开轻轻压在小乐腿上的被子。
宁之远竟然不敢看,他快速转头,带上了病房的门。
走廊上有一张空床位,夏末坐在那里,见宁之远出来了,忙站起来。
宁之远的眉心上有一道深深的皱纹,手中的电话又在响,他接起来。
“宁之远你到底去哪儿了!”付琳珊终于打通了电话,叉腰怒吼。
夏末见他眉心未松,反而簇得更紧,想了想,往他走去。
“需要告诉你吗?”宁之远淡淡的,几乎没有温度。
付琳珊才惊觉自己管的有点多,她一向不敢多过问宁之远的事情,而且如今她心里有愧与他,气势就更弱了,支支吾吾:“你昨天让我等了好久。”
夏末一步步靠近,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主动走近他。
“有点事。”宁之远随意打发。
“之远,今晚我们出去吃吧,我都跟爸爸约好时间了。”付琳珊讨好的放柔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