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妈妈给睡梦中的小乐抚了抚头发,笑眯眯的转头跟夏末说:“你看他多俊!是我的心肝宝贝。”
夏末陪着笑,给宁妈妈倒了杯水,看见袋子里是一碗汤面。
“还是把小……之远叫起来吧,面条要糊了。”夏末说。
宁妈妈一想也是,就挨在小乐耳旁唤他:“之远啊,小远,起来吃饭饭啦!是你爱吃的面条啊!”
小乐的眼皮动了动,不睁开,小胳膊却环住了宁妈妈的脖子。
看护笑出来,说这孩子真机灵。
宁妈妈亲在孩子嫩嫩的脸蛋上,小乐睁开眼,说:“奶奶,你又来看我啦~”
因为挨得近,说完就顺势也亲了一下宁妈妈。
夏末清楚的看见宁妈妈的眼底浮现一丝红线,她眼眶湿润的告诉小乐:“是啊,来陪我们之远玩啊!”
夏末的手摸进被子里,捏住了小乐没有受伤的那只脚,心中放下了什么,也坚定了什么。
***
从这天开始,夏末与宁之远打起了游击战。
他得去工作,不能每时每刻都守着孩子,而这时,夏末就会偷偷跑进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抱着小乐,笑着哄他。
宁之远来了她就躲得远远的不让他看见。
她将所有的厚衣服都穿在身上,夜里就睡在走廊,不顾那些疑惑的目光。
小乐一点也没察觉妈妈和叔叔的奇怪,反而觉得妈妈和叔叔还有奶奶都围着他转,他真的是个小宝贝,开心的不得了。
付琳珊在家里抱怨说最近要见宁之远一面都很难,付正义放下报纸笑了笑,安抚道:“专心做你的待嫁新娘吧,等之远这趟回来,时候就差不多了。”
付琳珊一脸不好意思,躲进了房间。
正月里,宁之远被派去外省出差。
离开前,他通过护士长找了个看护照顾小乐,小护士见他走了,想向老大套点消息,被护士长点着额头教训:“少说话多做事!”
小护士转身把听见的少少信息反馈给了夏末,此时夏末正蹲在楼梯间啃一个馒头,连杯水都没有。
她被噎得难受,猛敲自己胸口,好不容易将馒头块顺下去,深吸一口气,知道是时候了。
她接过小护士送来的纸杯子,里面是温热的白开水。
她说:“谢谢你。”
***
这一晚,宁之远抱着小乐睡在窄小的病床上,小乐已经不是头一次睡在他怀里,与妈妈的怀抱完全不同的触感让他这几天都很好奇,晚上的时候小手不老实的东摸摸西瞧瞧,他的小手放在宁之远只穿单衣的胸上,憋了几天终于糯糯的说出口:“叔叔你这里好硬,跟我妈妈不一样。”
宁之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恩一声。
小乐知道叔叔在听,又说:“我妈妈身上香香的,不抹香香都很香呢,叔叔你不香。”
宁之远拍着孩子的小屁股,“我是男子汉。”
“小乐也是。”孩子童言童语,然后问:“男子汉不能香吗?”
这是个不好解释的问题,他亲了亲孩子的脸,说:“睡吧。”
小乐乖乖闭上眼,小手钻进他衣服里,毫无阻隔的摸上了他胸前的逗逗。
“……”宁之远一阵无语,却不敢乱动。
“妈妈……”孩子在睡梦中呢喃。
夏末踮着脚站在走廊上,偷偷看着这一切,希望小乐能做个好梦。
第二天,她带走了小乐。
虽然时间很紧,但在离开医院前,夏末还是抱着小乐去看了宁妈妈,可宁妈妈却不在房间里。
那扇门没有关好,她轻轻一推就开了,她把小乐放在床上,将一直牢牢攥着的手提袋放在了宁妈妈的梳妆台上。
然后环顾四周,抱起小乐,关好门。
她将付正义给的封口费一份未动的留在这里,身上只有他之前给小乐赔罪的那个红包。
只有那个钱,她才用的心安理得。
他们路过人头攒动的门诊大厅,夏末抬头看看大厅正中的表,时间不多了,她加快脚步,转头时问小乐:“妈妈抱得疼不疼?疼要说。”
小乐说:“不疼。”
同时提醒:“妈妈,奶奶在那里!”
夏末顿住脚转身,见一身红的宁妈妈被看护搀扶着,身边还跟着一个医院的护工,手上一叠常规体检报告。
夏末与小乐说:“孩子,好好记住,不要忘记奶奶。”
小乐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乖乖恩了一声,说:“奶奶穿红衣服,胖胖的,白头发,小乐记住了。”
夏末眼眶一热,决绝转身。
小乐玩着夏末的头发,嘴里哼着歌,生日快乐歌,是夏末的流浪者之歌。
然后,夏末还带小乐去了一趟孤儿院,她带儿子看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王奶奶焦急的等在火车站的候车厅,探头了望了又望,终于等来了夏末和孩子。
“王奶奶!”小乐好久没见到豆浆奶奶,开心的喊人。
王奶奶一时哽咽,低头应了孩子一声,拍了拍夏末的手臂。
“我们走了,您保重。”夏末在吵闹的车站,做道别。
“哎……走吧,走吧。”王奶奶不问缘由,从兜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好的东西,“你收好,藏内衣里,出门在外别太省了,我老太婆只能帮你这些。”
夏末红了一路的眼眶终于掉出泪来。
“以后……”王奶奶也在抹眼泪,“以后,等小乐长大了,记得回来看看我。”
小乐没有来过车站,好奇的看着人来人往,没有发现妈妈在哭,豆浆奶奶也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