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裤,外面裹厚厚的大衣,在她抬头时,已快步靠近,将衣服盖在了她的头上,说:“快跑!”
他的胳膊撑在她的头上,给她撑出了一片没有风雨的天地,她被半搂在他怀中,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听他的话,抬脚跑起来,被他带着跑进了小诊所。
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看着被雨水沁湿的地面。
“进去坐坐吧。”宁之远拍了拍衣服上的水,推开门。
他走在前面,因为她会不老实的冒雨跑走,就牵住了她的手腕。
他说:“等等雨小了再送你回去。”
夏末静静听着,听他变得很多话,很好说话。
上楼时,他侧过头看看后面的她,他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腕子,粗糙的触感,他却喜欢。
夏末在他去开灯时收回了手,抱臂站在空荡荡的二楼,诧异的合不拢嘴。
这里真的是宁之远住的屋子吗?
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小凳,再没有其他。
那张多出来的病床,是他现在每晚睡觉的地方。
夏末看见他的书桌上一摞一摞全是厚厚的书籍。
他自己坐在唯一的小凳上,指了指床,让她坐过去。
夏末看了看,摇摇头。
开着的窗户开始往里面飘雨,宁之远站起来,绕过她去关上窗,再过来时,在她跟前停留几秒。
离得太近了,夏末想后退,却被他钳住双肩,双脚离地的带到了床边,他再轻轻一放,她就坐上了那张床。
她能感觉到他盯着她看了好久,她把头埋得更低,耳朵却红了。
***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哗哗哗的不见停歇,一盏小灯点亮她与宁之远的脸。
他不再与她说话,而是埋头读书,翻动书页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夏末总是会期待他翻过下一页。
他在看书,她却没有能消遣的东西,从头到尾,就只能偷偷看他。
他看起来很安逸,很满足,他的眼神有些变化,可夏末却不能很准确的说出到底是哪里变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鼓起勇气,好歹来过一遭,她问了这么一句。
鹅黄灯下的男人转过脸,清俊非凡,对她竖起食指,点在嘴唇。
他的指间,夹着一根水笔。
“……”夏末只好放弃,不吵他学习。
可雨丝毫不见小的样子,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我要回去了,小乐还没睡。”她站起来说。
宁之远放下笔,对最后一句话费了神,眉心隐隐蹙起。
他幽幽看向夏末,她出来了,孩子留在客栈里,不用想就知道是跟谁在一起。
“我送你。”他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的头上,把纤细的她从头裹住,然后拿起老王大夫留在这里的伞,带她下楼。
下楼时,他照样圈住她的手腕子,夏末想挣,他说:“黑,小心摔倒。”
到了楼下,他蹲下来关门,她为他撑伞。
她的脸只从领口露出一小巴掌,等他站起来后,需要踮起脚才能为他撑好伞。
她双手扶伞,头顶的大衣顺势滑落,宁之远一手抓住了衣服,一手接过那柄伞。
夏末连忙整理好衣服,从头到尾都吹不进一丝风,她一点也不冷。
***
到了客栈门口,一路无话的两人却没马上分开,夏末顿了顿,推门进去。
宁之远喊她:“夏末……”
她停住手,没有抬眼看他,却在听。
“晚安。”他说。
里面传来小乐咯咯咯的笑声,片尾曲的音乐已经不是叮当猫了。
这孩子……宁之远无奈的弯了弯唇角,看夏末关上了门。
然后,小院里的一切,都传到院外。
夏末说:“宝贝你再不睡觉妈妈就打你屁股了!”
小乐说:“妈妈妈妈,圣斗士复活了!”
夏末说:“走了,跟叔叔说晚安。”
小乐说:“叔叔晚安!”
宁之远站在门口久久,轻轻道:“宝贝,晚安。”
他等到夏末的房间熄了灯,听见席逸辰在门内横上门栓,才肯离开。
小乐在被窝里问夏末:“妈妈,你见到叔叔了吗?”
夏末说:“快点睡,一二三不许说话。”
小乐咯咯笑,“我明天还要去找叔叔玩。”
夏末:“……”
第二天,没等小乐去找,宁之远自己就来了。
他看见小乐戴着他留下来的那顶小绒帽,那颗小脑袋圆滚滚的,露出忽闪忽闪的一对耳朵,颠儿颠儿朝他跑来,扑着抱住他的腿,仰头喊他:“叔叔~”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这个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小小的孩子,抱着他的腿,撒娇欢笑。
宁之远带着鼻音恩了一声,用手量了量,孩子长高一些了。
小乐在他的掌心里挪着脑袋,张手要抱。
他抱起孩子,细细叮嘱:“现在还不能跑,你要听话。”
小乐点点头,忽然挨过来,亲了他一下。
啾一声,笑眯眯的看着宁之远。
宁之远笑了,随后瞟了一眼柜台。
席逸辰窝在柜台里,看着这一切。
***
从这天开始,宁之远几乎每天都会来客栈跟小乐说说话。
不再躲着夏末,而是光明正大,教小乐认字,数数,画画。
倒是夏末变得开始躲着他。
基本上只要宁之远过来,她都不在。
可这天他没过来,夏末在算着时间在菜园里呆了很久,与大婶聊了会儿天,才回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小乐缠住,只是一天不见,小乐就闹着要找叔叔。
夏末说不能去,他就憋着小嘴巴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