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钟,虞幼薇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承认了瑶瑶的存在,以及她的身份。
“你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想到某一种可能,她马上收拾了情绪,冷笑着看向床上的男人。
他是不是以为那么说,自己就会流露出松一口气的样子?
“我随时欢迎你和瑶瑶进行亲子鉴定,但我希望是公开的,而不是私下进行的,那样显得太鬼鬼祟祟了。不如……”
虞幼薇撩了撩肩上的卷发,这房间里又冷又闷,令她感到一股烦躁,她只能加快语速:“不如找媒体进行一番公证,等结果一出来,便彻底宣布我和令尊的关系……”
“不可以。”
战行川淡淡地打断了她的提议:“很抱歉,虞小姐,我可以承认瑶瑶的存在,但我不同意旧事重提,更不同意让那些花边小报大肆报道你和我父亲的关系。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战家的颜面,也是为了战氏的形象,集团现在有若干重要项目在跟进,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影响到公司的稳定和运作。”
其实,虞幼薇也只是说说而已。
她刚才那么说,不过是证明,自己并不心虚罢了,不惧怕任何形式的求证。
然而,假如真的把那件往事捅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若干重要项目?不知道这其中,包不包括我们信虹的那一个呢?”
虞幼薇很清楚,谈判的时候,要一点点地说出自己的要求,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狮子大开口,吓退对方。
可是,也要牢牢地把握住机会才行。
“按照法律,非婚生子,和婚生子具有同样的继承权。瑶瑶还小,有些事情,只能先由你来打理,等到她年满十八岁,再由她自己接管。”
战行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他所说的话,也和回答了她的问题是一样的。
虽然委婉,但任谁都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这里既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录音笔,我怎么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会在我转身走出这道门以后,就完全失效了呢?毕竟,我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啊,再加上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
虞幼薇叹着气,说话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显露出盈盈水光,雾蒙蒙的,看上去煞是可怜。
假如时光倒退到几年以前,战行川想,他一定受不了被这样的眼睛盯着看上哪怕几秒钟。
而现在,他只觉得,那不过是一双稍微漂亮一些的鱼眼睛罢了。
是什么令珍珠成了死鱼眼?他不明白,也觉得奇怪。
“如果你不介意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可以公开瑶瑶的身份。当然,身为她的……”
战行川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是没法说出“哥哥”这个称呼,他调整过呼吸,继续说道:“身为她的家人,我会将她的个人信息抹去,就算媒体那边再无孔不入,也不可能把她的情况摸得太详细。何况,她这些年也从来不在中海,你把她保护得很好,不是么?”
最后一句话,在虞幼薇听来,已经近乎于讽刺了。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把脸扭到一旁去,声音艰涩:“我只能这么做,假如把她带回中海,你们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她的……何况,只要知道了她的存在,我们两个人,就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说这些的时候,虞幼薇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有心痛的感觉。
她想,也许抛弃这个孩子,并不完全是因为她自认为养不活她,也不完全是因为她憎恨战励旸和王静姝,可能还有一种她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她不想让战行川知道,她不想让他鄙视自己。
或许是她一瞬间流露出来的脆弱打动了战行川,他微微叹息着,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下来:“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从来都不是因为第三个人。只是因为你变了,而我不再爱已经变了的你。对不起,我是真的不再爱你了。但是,我会照顾好瑶瑶,因为她是战家的孩子。”
像是被针刺到一样,虞幼薇一下子回过神,她动了动唇,声音凄厉起来:“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没有那个女人!你难道会不再爱我吗?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比较,你拿我比她,你拿她比我!结果就是我没有比过她,她让你心动了,不是吗?战行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人能够把变心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是你,是你一口气害了两个女人!”
面对她的指责,战行川久久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问道:“赵玉红是谁?离开中海的那几年,你就是跟着她吗?你完全可以不要那么作践自己的……如果说因为那件事,当年的我和现在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从来都没有因为那件事而轻视你,甚至我会因为你受过伤,而加倍对你好。但我不能接受,你跑到那种地方去,做那种职业……”
他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到最后,都有些模糊不清。
因为太过难以启齿,战行川甚至无法说出那样确切的字眼儿。
“呵,你不在乎……不j,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才十八岁,没文凭,没经验,还怀过孕,生过孩子……难道找个老实人嫁了吗?在他喝醉酒发疯的时候,打我,打我的女儿,甚至多年以后还要提心吊胆,生怕继父去羞辱继女?不过,你放心,我是个要强的人,即便是出卖身体,我卖的价格也不低,能睡我的男人,全都像是你这样的,衣冠楚楚,出手阔绰。说不定,你还见过他们中的一部分,在生意场上和他们装模作样地寒暄客气过呢。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