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睿琳也是如此。
她从十几岁的少女时代就开始暗恋颜霁珩,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政治正确。
可她一直没有机会去审视自己不断成长的内心,看看它到底有没有发生变化。
订婚宴上的意外,只是一个小小的导火索,虽然战睿琳告诉周围的所有人,那只是一场误会,她不会在意,但事实上,她很难做到全无芥蒂。
再加上这一次费牧舟的受伤,更令战睿琳觉得自己和颜霁珩的很多想法存在巨大的差异,或许是年纪,或许是阅历,或者是成长背景。总而言之,她猛然间明白了,两个人在一起,可能需要的不仅仅是爱与激情,还有相互的磨合。
但现在,他们两个人明显还磨合得不够好,两个齿轮卡在一起,僵持不下。
得知她每天去医院看望费牧舟,颜霁珩大发脾气,在电话里和战睿琳大吵了一架,二人不欢而散。
“你真的不用每天都来,我已经快好了,而且,我又不是不能动,我能跑能跳,不需要照顾。”
眼看着战睿琳站在走廊的尽头,一个人偷偷地哭泣,费牧舟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他虽然很高兴每天都能见到她,可是,他不愿意看到她难过,甚至是痛苦。
“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吵架。”
他走过去,递上几张纸巾。
战睿琳止住抽泣,一把接过纸巾,捂住鼻子。
她摇了摇头,故作轻快地说道:“没事,不是你想得那样,不是因为你……”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也会生气,这很正常,人之常情。”
费牧舟对战睿琳微笑了一下:“男人对于情敌,总是很敏感的,并不会输给女人。”
她一脸无奈:“费总,你能不能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真的很尴尬。”
一直到现在,战睿琳还是觉得费牧舟在逗她玩。
可她又隐约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听她这么一说,费牧舟立即正色道:“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也不想让自己做出不道德的行为,所以我一直在克制着。但是,如果你们分手了,我想我有权利,也有资格去追求你,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这是你的权利。”
战睿琳顿时哭笑不得:“你喜欢我什么?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只是觉得我长得还可以,但你对我的内心又有多少了解呢?”
他思考了一下,不答反问:“你说得有道理,我对你的了解确实不多。可颜霁珩认识了你多少年,他一样对你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一句话,令战睿琳大惊失色。
她一直纠结的问题,没想到竟然被费牧舟这么轻描淡写地给说了出来!
是了,真正困扰着战睿琳的一个问题就是,她觉得身边的所有人其实都不了解真正的她,包括最应该了解她的颜霁珩同样如此。
他们都觉得她乖巧,听话,漂亮,能力一般,但女孩子不需要太优秀,这样也很好。
没人知道,在她的内心世界里,自己其实比谁都渴望冒险和自由。
就好像唯一的朋友段小猫曾经说过战睿琳,你看起来是被困在城堡里等待被王子吻醒的公主,但其实你是准备和心爱男人在夜里私奔的红拂。
“说明一个人指望另一个人完全了解自己的方方面面,是不现实的。我不会令你为难,也不会逼你做出被人指责的事情,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但我希望你懂。”
费牧舟的声音一点点地低下去了,连他的眉眼似乎都变得淡了。
男女之间,有一种状态,就是我不说,但你懂。
而他们两个人却不应该有这种关系,战睿琳如是想到。
她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道:“费总,我看你这几天确实恢复得很不错,那我明天就不过来了。另外,我觉得自己的能力确实有限,出于对个人和对公司的考虑,我还是决定辞职。”
费牧舟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知道,他已经被这个女人宣判了死刑。
他苦笑:“我以为我还是有机会的。”
战睿琳明白他的意思,她马上摇头:“对不起,其实我这个人活得很简单,太复杂的关系,我处理不来,也不想卷入其中。就像你说的,你不说,我懂。我懂了之后,就不能装作不懂。你看,说来说去,我还是很轴吧?”
说完,她笑了笑。
这一次,费牧舟是真的觉得,自己也不了解她,还差得远。
“好,我同意你的辞职。”
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顿了顿,费牧舟又补充一句:“很轴,是我认识的女人里,最轴的一个。”
晚上,当颜霁珩回到家中的时候,没有想到战睿琳居然在,她蜷缩在沙发上,应该是一直在等他。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二点十九分,自己之前一直陪客户在应酬,不小心就拖到了现在这个时间。
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去冲了个澡,洗掉一身烟味酒味,颜霁珩走到沙发旁边,一把抱起了战睿琳。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察觉到他的气息,也醒了。
“怎么不回房里睡觉?”
说罢,他感到有一些内疚,自己这几天太忙了,而且还在电话里吼了她,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记仇,生他的气。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没以为自己会睡着。”
战睿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饿不饿,我去做一点吃的,我也没吃什么。”
他轻声哄着。
“我给你买了一点吃的,就在厨房,热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