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彬还没去,南珍就先坐不住了。
南珍转着笔问阿彬:“你绝不觉得店里少了点什么?”
阿彬四周看了看,摇摇头。
南珍说:“我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是缺什么。”
店里坐着三桌客人,不挤不空刚刚好,玻璃窗擦得很亮,地板很干净,各种小饰品都乖乖呆在自己的地方。
阿彬问:“要不,养只小狗?”
南珍:“不好,不卫生。”
等三桌客人都走光了,南珍披了条大围巾也走了。
越往海边走风就越大,正是中午放学的时间,远远的就看见岸上站着几个背书包的女孩,还有一些正紧赶慢赶地超过南珍往海边跑。
南珍快走几步后立在原地。
则冬站在一块礁石上,单手握着钓竿,他穿的单薄,衬衣被风吹得鼓囊囊,虽然环境不好,他却很平静。
大概是心平气和的人才能等到鱼儿上钩,则冬频频起杆,一尾尾的海雕被他扔进小桶里。
那群女学生排排站好在他身后,每次有鱼上钩,就爆发欢呼。
他的身边是那么热闹,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周围两米生人勿进。
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南珍想不起来。
只是她也想过去,想站在那排女学生的最前面,为他欢呼叫好。
原来店里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了一个人。
***
少女们呱噪地崇拜被海风吹到了南珍耳边,她们在说:“哥哥你好酷!”
“哥哥你好帅呢!”
“哥哥你怎么没去上班!”
“哥哥可以送我一条鱼吗?我保证不吃它,我要把它养起来!”
南珍吸气大喊:“则冬你给我回来上班!”
则冬转头,风吹散他的头发,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却能看清他弯弯的嘴角。
南珍双手叉腰小霸王样:“我数一二三……咳咳咳!”
风太大,话没说完就被呛着了,只好捂着围巾咳嗽起来。
则冬很快将东西收好,拎着他的小桶越过那群学生,乖乖站在南珍面前。
他还抬手给她掖了掖围巾。
他的眉眼带着笑,举了举手里的小桶,让南珍看他的丰收。
南珍不看,这家伙笑眯眯的好像自己没有做错事,明天还得罚他。
则冬跟着南珍往店里走,拐弯时趁着没人,忽然弯腰来看南珍的眼睛。
南珍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他的脸。
他端详一番,又直起腰,快步向前走。
走得那么快,是怕南珍要揍人。
他在后厨里做饭,南珍进来时阿彬舔着嘴巴道:“南珍姐海雕是不是要清蒸啊?还是红烧?”
南珍卷着袖子进去了,一把推开则冬。
她抢走了已经收拾好了的鱼,做了一份红烧海雕盖浇饭,与阿彬两人一人一把铁勺子瓜分干净。
阿彬其实是想给则冬留一点的,但南珍不允许。
则冬被抢了鱼也好脾气,坐在一旁看南珍吃得香,自己也觉得开心。
他小时候吃不饱肚子饿的两眼发黑,路上看见大人们在河边钓鱼,就在一旁看着学,他的鱼杆是他自己做的,路边砍一根细细的竹子,穿上棉线,求修鞋的叔叔用废弃的铁丝给他做一个钩子。
工具简陋得很,幸好他这人性子静,不均大小,每回都能有收获,他蹲在角落里烤鱼吃,嘴角脏兮兮的像个野孩子,那个时候不懂得好坏,不知道人心,只要吃饱了就觉得满足,就算回家后因为弄脏了衣服挨骂也是会笑的。
他那时得意,可之后的几十年竟再也没碰过鱼杆。
不过现在,他遇见了一个男子,南珍喜欢吃鱼,他喜欢钓鱼。
他百无一用,幸好有能讨好她的一招。
***
刚从海里钓上来的海雕,肥嘟嘟的一身肉,蒜瓣肉极其弹牙鲜甜,只有中间一条大刺,吃起来很不费事,红烧酱汁浸泡了颗颗分明的米粒,一勺咬在嘴里那叫一个满足!
南珍故意吃得香,作怪不让则冬动她的鱼。
她将其他的鱼养在后厨的玻璃缸里,故意让则冬眼馋。
可则冬好脾气,看着她美美吃完,自己再去下面条填肚子。
阿彬小声抱怨:“南珍姐这样不好。”
南珍一个爆栗敲下去:“那你明天跟他一起吃面条吧!”
阿彬去帮则冬洗青菜,则冬问他:“好吃吗?”
阿彬说很好吃。
则冬就开始想象那番滋味。
南珍曾经专门给他烧过一条糖醋鱼,在陈阿婆家里,当做谢礼。
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鱼。
面好了,他端着一只白瓷碗站在后院里吃这顿迟来的午饭,干干净净的人直条条的站着那里,说不出的好看。
南珍一看就陷进去了,呆呆的走神。
直到风铃响起,她打起精神道:“欢迎光临……”
看见姜维走进来。
姜维说:“南珍,你能不能别一脸嫌弃?”
南珍:“哦,姜老师,你是来买咖啡的吗?”
姜维点点头,“我在办公室打赌输了,来给老师们买下午茶。”
南珍不关心他们到底打赌什么,姜维也不会说其实打赌只是一个借口。
“要什么咖啡?蛋糕要吗?”南珍总算站起来,生意来了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姜维让南珍看着安排,办公室里的女老师多,都说南珍家的蛋糕最好吃。
南珍一听就得意了,哼哼着:“那是当然,用料讲究师傅的功夫也深,跟外面那些面包店当然不一样。”
南珍一边听姜维说话手里一边灵巧的折打包盒,可突然有人抽走了她手里的东西,在吧台下面推她的手,让她进后厨去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