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女子眸中波光流转,盈盈一笑,第五鹤不禁有些恍神。
等了许久,第五鹤身边的一个铁甲侍卫上前,小声探问道:“陛下?”
他飞快回神,低咳一声掩饰,冷声吩咐道:“你带人迅速和李将军汇合,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城主和其手下一网打尽,至于其他人,大多不成气候,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那侍卫立即领了命,手一摆,十余个人飞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那些人消失,只余下第五鹤一人站在原地,锦霓故意歪了歪脑袋,气定神闲道:“原来你就是皇帝,当今天子。”
男人微眯双眼,散发出迫人利光,然而却不怪罪,只是微微弯起嘴角,含着一丝揶揄的意味。
“既已知晓朕的身份,为何不跪,为何不惧?”
她略略扬起下颌,笑得委婉。
就在她刚刚要说话的时候,颈上一痛,原来,是第五鹤已经钳住她的颈子。
“如果朕没记错,你嫁的,就是无往城城主的手足?”
他手上不断收紧,果然,锦霓的脸色便飞快地涨红起来,她因呼吸不畅,而皱紧了眉,拼命挣扎。
见她不说话,第五鹤脸上添了一抹阴狠,冷冷道:“说话!”
锦霓早已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几下头,作为回答。
第五鹤略略松了手,但依旧圈着她的颈子,逼近她,眼中尽是红血丝,看得出,这几天他都在研究地势,准备攻打无往城。
“很好,现在,你带我去找城主,或者他弟弟。”
说完,他松开了手,还退后了一步。
锦霓急喘了几口,终于缓过气来,站稳了,不禁嘲笑地盯着他。
“原来,纵然是天子,也要胁迫他的子民。”
说罢,她转身要走,见他还在原地,回头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在哪儿?”
明明是随了自己心愿,可第五鹤头皮一麻,竟有一种,反进了她的圈套的错觉。
“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狡兔三窟,二哥,你看这样如何?”
摊平地图,举着一盏油灯,香川手中握着一截木炭,在图上不停勾画着,与寒烟交换起意见。
寒烟平心静气地听着,不时开口,只是不知为何,有一丝心不在焉的感觉。
香川察觉到了,不禁浮上怒意,“啪”地一声掷开那炭笔,扬声道:“二哥!”
寒烟忽然间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有什么东西翻涌着,似乎要从他极力隐忍的胸膛中,挣脱出来。
然而,他只是抓紧了衣衫,手指深陷,拼命让自己安定下来。
默不作声地深吸一口气,他淡淡开口道:“你说的都好,我这就带人前往后山悬崖。”
一抬头,香川看到寒烟的眼神,不觉一愣——
那样悲悯、挣扎、痛苦,这二十年来,他从未见过寒烟,流露过那样的眼神,不觉心底一震。
他咳了一声,从胸臆深处,挤出一声苦涩叹息,拍了拍香川的肩,哑声道:“香川,这一世你我为兄弟,二哥很知足。”
“二哥。”
香川只感觉到,胸口陡然一热,声音哽咽了一下,急急低下头去。
气氛一下凝滞,无往城里的男男女女都在不远处,等待着城主二人的指令。
“走吧,就让我们会一会,已经做了皇帝的,第五鹤!”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击掌鼓劲儿。
卷五 重华 124
剑眉斜飞,凤眸赤红,第五鹤快步疾行,一片凋零的合欢花花瓣,飞沾在他的白发上。
寻常人若是无事披散着发,便显得狂野不羁,但第五鹤不同,登基多年,依旧倾泻着满头白发,反而异常清雅,毫无散漫。
只是,这样疏朗俊逸的人,今日却是来此杀人的。
他的甲胄上,染了不少的泥屑和草片,多日的奔袭,身上不免清减了几分,更显得瘦削挺拔。
手中的剑横了过来,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第五鹤忍不住冷声道:“还要走多远?”
锦霓走得吃力,此刻已是香汗淋淋,急喘吁吁,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她喘道:“不远了,前面便是!”
原来,她仗着第五鹤对山中地形不熟悉,走了一条最绕远的盘山路,其实,也不过是从后山,再次回到城内,那方才成亲的喜堂。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第五鹤看见那红光乍现的院落,也跟着一怔。
门大敞四开,第五鹤执着长剑,劈开那到处飘扬的红色薄纱,凛冽的剑气,将残烛险些逼灭。
“你敢骗朕,哪里有人?!”
话音刚落,男人的剑,已经逼上了锦霓的胸口。
女子的脸色渐渐苍白,有恍惚和震惊交错而过,在她清丽无双的脸上。
紧紧咬着嘴角,单薄的唇抿成了一线——
这一幕,何其相似!
锦霓脸上,呈现出的骇人表情,看得第五鹤一怔,缓缓地,他收敛起杀意,然而冷锐依旧停留在他的眉梢眼角。
“我就当做你的无心之举,那好,现在,朕问你,你要说实话,无往城城主手下究竟豢养多少武林高手,他们此刻藏身何处,有多少武器工事?”
锦霓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秀眉微微一蹙,不禁将此时此刻,与当年的广宋山那一幕幕联想起来。
又一次,被自己的男人,用剑指着,呵!
她刚要拨开那剑尖,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喝,与此同时,一阵微风吹起,锦霓的身形便如同一只纸人儿般,轻飘飘贴着那剑身,远远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