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93)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镜子那边沉默一会,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卡斯雷的电视节目一般是哪个台?”
“卡斯雷?”
奈赛普不知道这和卡斯雷又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如实告知:“应该是十二频道,我舍友很喜欢看他的搞笑采访。”
“谢谢。”
镜子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嘟嘟”的声音在听筒里回荡,奈赛普身体僵硬,仿佛刚才练瑜伽的不是她。
谢谢?
我的上帝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还会说谢谢?
奈赛普的嘴角一抽,心脏也开始发虚。
整整一下午,戈尔温都待在书房。
桌上的棉布盒里放着那块翡翠,它被戈尔温打磨成了上宽下窄的形状。
“透雕……”
戈尔温用手撵着纸,直到将那本书翻看至最后一页,才执起翡翠。
他从笔筒里抽出最小号的雕刻刀,却在离翡翠不到一英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戈尔温“啧”了一声,将双手放入了椅子上冒着蒸汽的盆。
发烫的水使他的皮肤迅速染上红色,直到自颤停止,戈尔温才将手从里面捞了出来。
雕刻刀被他重新拿起,尖锐的前端在翡翠上精准工作。
在“嗤嗤嗤”的背景音里,不断有碎屑掉落在桌上。
窗帘外越来越昏暗,盆里的水也渐渐变冷,戈尔温终于直起身,脖子发出迟钝的响声。
殷红的手上,翡翠隐约有了心脏的模样。
好像还差点什么,戈尔温望向窗外,晚风带着花香,楼下的黄玫瑰开的热烈。
对了,戈尔温起身打开书房门。
门外,镜子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戈尔温走过去,朝他摊开掌心:“我给你的那对黄玫瑰袖口呢?”
“什么?”镜子眼神清澈,还想装傻。
“就是你放在卧室书架后面的那个匣子。”
镜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明明藏得很好,为什么会被发现?
戈尔温抿着嘴角,心里暗自发笑。
上次在整理书柜的时候,他在两本美学史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带着锁扣的木头匣子。
他的印象里,这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秉持着不乱动他人物品的美德,戈尔温准备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时,锁扣却自己弹开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应该是东西装的太满,导致盒子不堪重负。
戈尔温低下头将散落的纸片捡起,却意外发现,这上面印的全部是自己。
不经意的回头,桌子前思考的样子,下班后等电梯的背影……
一瞬间,他明白了镜子和奈赛普的交易。
他缓缓蹲了下来,低着头捡拾照片,最后一张的旁边,静静地散落着一对黄玫瑰袖口。
戈尔温的手指一顿。
这对十几年前,路过首饰店随手买下的袖口,被镜子一直存放在了匣子里,外面的金色颜料被时间咬蚀的灰败。
笨蛋,明明都说了不是礼物……
戈尔温的嘴角上扬,眼眶却不由自主的发热。
他将那两朵黄玫瑰搁在最上面,关上匣子重新放回书后。
本来打算装作不知道,但现在,戈尔温想到了更好的点子。
镜子垂头丧气的进了卧室,过了好一会才从里面出来,他将双手藏在身后,一副被强迫的模样。
“放心吧,我会还给你的。”
戈尔温轻啄他的脸颊,镜子脑袋一偏,吻落在嘴唇上。
“好吧。”他不情愿的将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松开拳头,袖扣落进了戈尔温的手心。
平静地日子来到月末,戈尔温准备启程,前往加州录制卡斯雷的专访节目。
他买的是最后一班离开的火车,晚上的蝉鸣噪耳,他们站在满是黄玫瑰的院子里道别。
戈尔温坐在大巴上,看着镜子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小圆点,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所以的事情被他安排妥当,明天结束,一切都会告一段落。
路边的车里,塔莉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方向盘,后视镜里倒映着后座的古简。
“老板,到底是什么新闻,值得你用全勤年薪把我从别克叫回来?”
塔莉捋了一把刘海,她扎着马尾,眼神比十几年前显得更为干练。
一个月前,她还在别克享受着沙滩和阳光,一通电话直接宣告了她假期的结束。
古简没答,只简洁道:“你只需要知道,明天一过,卡斯雷将登上词条顶端。”
他打了个哈欠,看向手腕上的手表——火车晚点了。
“塔莉记者,好好干吧,你离卡斯雷第一女记者的称号不远了。”
这句话无疑给塔莉打了一针鸡血,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全神贯注的盯着出站口。
卡斯雷的录制棚里,工作人员真正紧锣密鼓的布置场地。
古简倚靠着休息室的门框,旁边椅子上的戈尔温翘着腿,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
对比来看,两个人似乎是里面最空闲的人。
古简忍不住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戈尔温的视线从手机里移开,不解地问:“原来卡斯雷的老板是一台复读机吗?你已经问了第八遍了,我人都坐在这里了,还能反悔不成。”
古简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依旧觉得不死心:“喂,不觉得可惜吗?”
戈尔温的才华是他亲眼所见,那场秀几乎凭一己之力打破了单调的审美格局,这也是歌达赞为什么废了这么大功夫想要将他纳入麾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