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太太送出垂花门,嘱咐:“路上小心啊。”再回头来看,说是孩子已经露头了。
小出来贝子府,往南走两条街,撞上和珅管家刘全。刘全老远就喊,“爷,您上回说的那个角儿,给人请走了。”
“啊?请走了?谁那么大胆,敢跟少爷我抢人?”
刘全嘿嘿一笑,伸出两只手,先比划一个十,再比划一个五。小看看,指着刘全笑,“该不会是你家老爷故意让着他,叫他得手吧?”
刘全但笑不语。小不算富二代中的败类,追星这种事,不过是兴趣上来了玩玩。听刘全这么说,摆摆手,转了几个戏园子,改听其他戏。过几天,就把那个什么满堂红菱官给忘脑袋后头去了。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贝子府。阿鲁特氏在外头继续加油,娇娇在里头使劲。那拉太太则是坐在后面,不住擦汗。没过一会儿,就听接生嬷嬷嘱咐,“好了,总算出来了。快,热水。你们几个,照顾福晋。胎盘也快出来了。”
紧接着,水声、喊声、婴儿哭声,乱作一团。阿鲁特氏扒着门框,“娇娇,你还好吧?娘进来了啊。”
那拉太太则问:“阿哥还是格格?”
接生嬷嬷笑着出来回话,“舅太太,是位漂亮的小格格。”
那拉太太“哦”一声,唤来小林子,“去,给宫里头送信吧。”
小林子答应一声,扭头往外走。刚到二门,啪地撞上个人。抬头一看,自家贝子爷跑的飞快,跟猴子似的,拨开接生嬷嬷众丫鬟,钻到产房里头。
那拉太太在外直跺脚,“十二贝子你出来,产房不吉利,男人不能进!”
这种时候,十二哪里还管那么许多,蹿到屋里就喊:“福晋,你怎么样了?我回来了,你还好吧?男孩儿女孩儿?”
阿鲁特氏一把拦住姑爷,“贝子爷,您外头去,还没生完呢。等完事儿了您再进来。”胎盘还没下来,可不能随便让人进来。
还是接生嬷嬷会办事,抱来襁褓,往十二怀里一送,“贝子爷,您瞅瞅,大格格跟福晋长的多像啊。”
这才哄住十二,拉他到院子里说话。
到了晚上,娇娇收拾干净,接过十二端来的鸡汤,放在嘴边喝一口,就吐出来。
十二紧张地问:“怎么了?不好喝?”
娇娇皱眉,“没放盐。”
阿鲁特氏在一旁解释,“月子里都这样。你先忍忍,等出了月子,娘给你做一大桌好吃的。”
娇娇无奈,只得老实喝汤。阿鲁特氏看着无事,跟十二打个招呼,回家给婆婆报喜。
娇娇则是抱着女儿,坐在床上发呆。十二送岳母回来,看媳妇这个模样,笑着凑到跟前问,“怎么了?累了?”
娇娇摇头,“没事。睡了一下午,这会反倒有精神了。大格格很乖,没怎么折腾我。”
十二点头,拨开襁褓,看看女儿皱巴巴的小脸,奇怪地问:“怎么我看着,跟咱俩都不像,倒像只猴子?”
娇娇瞪十二一眼,“这叫什么话。你不会是看这是位格格,不是阿哥,不喜欢了吧?”
十二笑笑,“你呀,我还巴不得是位格格呢。”
娇娇撇嘴,“我不信。”
十二笑笑,四下看看无人,低声耳语,“这两天,皇阿玛正在琢磨储君人选。你也知道,因为皇额娘,皇阿玛早就把我排除在外。这会儿,哥哥弟弟们正卯着劲儿争夺呢。皇阿玛嫡庶观念很重。这关口,要是个阿哥,那就是正经的嫡子嫡孙。无论我的母家,还是这孩子的母家,都微薄的紧。要是因此碍着哥哥弟弟们的眼,朝中没有母家帮衬,指不定怎么折腾咱们一家呢。格格好,格格平安啊!”
娇娇听完,点头称是。看看女儿吐着泡泡睡觉,呼呼不知愁滋味,悄悄安慰十二,“爷不怕。我父亲虽然只是个知府,但好歹也是正经进士出身,在朝中颇有清名。我八位哥哥,有军功出身,有进士入仕,真要出了什么事,不会不管咱们的。”
十二搂媳妇在怀里,“我知道。但非常时期,还是省省心的好。你说呢?”
娇娇一笑,“是,爷。”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夫妻俩一同逗孩子玩。不一会儿,小宝贝就给逗醒,扯着嗓子嚎了一夜。
第二天,十二到宫里磕头,谢太后、乾隆、皇后赏赐的时候,两只熊猫眼。
太后一看乐了,“这是怎么的?不是说母女平安,你倒好,弄成这幅模样?”
十二嘿嘿憨笑,“不瞒皇祖母。大格格太能哭,嗓子嘹亮,贝子府本来就小,她这一哭,府里人全陪了一夜。”
乾隆听了也笑了,“能哭能吃就好。虽然是位格格,也是爱新觉罗家嫡亲血脉,要好生教导才是。”
太后瞥乾隆一眼,“昨天才生下来,你就说教导什么的。有那么急吗?”
舒倩坐在一旁,陪着笑笑。看十二样子,对男孩儿女孩儿不是很看重,这就好。否则,夫妻俩因为这个生了隔阂就不好了。
这边正说着,外头小太监来报,说质郡王家里添了一位大格格,乃是侍妾景氏所出。
乾隆又得了一个孙女,只不过,这个不是嫡亲,兼之永瑢已经出继。故而,只是按照宗室礼赏了。
太后见乾隆这般态度,自然也随着皇帝。舒倩看了,心中叹息。出继为旁支,日后就算亲父,也算外人。悄声吩咐张月,“给质郡王府大格格跟十二贝子家大格格一般赏赐。”
乾隆耳尖听见,看皇后一眼,不作计较。
当天晚上,乾隆来景阳宫吃饭。饭后休息时,乾隆问:“怎么对永瑢家格格与十二家一般对待?要知道,那可是庶子的庶女,怎能跟嫡亲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