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抱着他,看他额际因为疼痛渗出的汗。他的唇角已有血迹。他冲我笑,脸色已如白纸一样单薄。
他笑着说,看样子,月移城也要为他们的国王报仇了。
他艰难的说,雾月,答应我……别回迟……冰崖了……
我对陌衍说,我要去凤凰城,我要去找际天,哪怕付出任何的代价,我也要救你。
他的手,抚过我的脸庞,说,别傻了,丫头。最后的一寸余温渐渐冷却,他的手划落,脉息已经很不清楚。
四、凤凰难绿墨说,大人,你该回迟冰崖了。
我说,我要救他。
绿墨说,你难道不知道际天有多阴毒可怕吗?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的大人。
我问绿墨,如果你是我,你会怕吗?
她失神了半天,淡淡一笑,很坚决的说,不怕。
她看了看昏迷着的陌衍,无限的哀伤。她说,大人,您去吧。我该回迟冰崖了。
我说,替我祭拜影炎。
她点头,眼神迷离。
我看她渐渐远去,金黄色的长发如同哀伤情绪弥漫着我的视线。
四、凤凰难所谓的凤凰城其实只是建立在紫郁山麓上的一间小屋。际天住在里面。
因为年岁太过久远,无人知晓他的样子,亦无人知晓他是男是女,岁月的风沙荡过,关于他的传说有太多种,但种种传说中他都是一个样子,阴毒的可怕。但凡求于他的人,死亡是最好的下场。
我带陌衍来到紫郁山时,天色已近迟暮,陌衍的脉息已经微弱的如同游丝。我的双手紧紧扣住他的手。
陌衍,我一定要救活你。
走到际天的住所,天已着墨,夜唱的精灵们游走在空中如同水中游弋的鱼。火烛点点,浅缀在草水中。
天空中飘来一个苍白的声音,大人,你不该来这里。
可我要救人。我四处寻找声音来源,我想,这定是际天。短短一句话,道出了我的身份、动机。
你是际天吗?我问。
大人,你是神灵中的骄傲,缘何此时心力这般交瘁,灵力如此凌散?
我愣住了。山风带着花香吹过我的发,额前的茱罗记红光闪动。在救陌衍的迫切心思下,我已忘记自己是法力强大的神坛女祭祀,我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女子,一心想救自己心爱的男子。
你回去吧,回迟冰崖吧,一切皆是命数,莫相违,大人。她的声音不冷,也不热,如同望尽千帆的双目,热切淌去,期望成空。空洞的可怕。
我回头看看陌衍。陌,看样子,我们只有一起死去了。我抱起他,手里握着汲月剑。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陌,我永远陪着你,好吗?说罢,我已挥剑划裂玄冰法袍。裂帛的声音在夜风中尖锐的可怕。
此时,凤凰城门打开,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说,把他给我。
说完,陌衍已被她法力所凝成的光圈包绕起来,飘向空中,飘向她。
她抬眼看了看我,我可以救他,但是,你必须终身守在迟冰崖,直至变为尸骨,永生不得再见他,否则,他会立刻死去。
迟冰崖,幽罗池。我早已是枯骨。我说,我答应。
她微微地笑,将陌衍带入屋中,她说,你也进来。走入房子的时候,额前的茱罗记突然如同婴儿睡在母亲的怀里一般。
她给陌衍施法,灵力穿透她的法袍,气贯长虹。我的双目移向她的双手时,似乎有一道血花在我眼前翻过,我以为我失神了。
她说,等他醒来,你便离开。
长长的一个夜晚,我守在陌衍身边,如同多少年前他守我一样。梦里,他会呓语,几多恐慌,他喊雾月,雾月,喊着喊着又沉沉睡去。
待清晨他醒来时,看到我,他只说,我又梦到你离开了。
我说,陌衍,我得走了。
去哪儿?他握住我的手。
迟冰崖。
不。他斩钉截铁。我们走,到人世间去。他拉着我往门外走。
走不了的。际天的声音传来。大人,你的诺言要兑现的。
陌衍捉住我的手,你攻前,我攻后,我们合力,可以逃走的。我们不要再受苦了。
哈哈哈,际天凄厉的大笑,阴暗处,她缓缓走来。
绿墨?!我的身体剧烈颤抖。
颤抖最大的是陌衍。你是际天?!
怎么了?我的王?绿墨语笑嫣然。
骤然间陌衍的双手已发出无数道灵力,直击绿墨的咽喉。
绿墨轻轻一挥手,他所有的灵力便消失在半空。
我驭使汲月剑,剑气划破长空,无论怎样,我也不能让人伤害到陌衍。
绿墨并不看我,她聚起元神筑了一道灵力屏障。她说,我的王,您这么健忘,您忘了是谁将影炎钉死在冰壁上了吗?她那般爱慕你,我的王,她想月移城无非想你,我的王。而一个女子能在迟冰崖下见到自己心爱的男子,她怎么不含笑死去?
我的剑顿时在空中一个回旋,收了回来,陌衍的脸一片灰败。
绿墨依旧巧笑,我的王,还有安隐,您怎么收买了小女子绿墨我,设好计谋让我们的大人亲手杀死安隐,哦,不,是子芪。
还有吉摩,是谁可以从背后把一个法力那般强大的王给杀死?除了您,我的王,还有谁呢?
是谁泄露了子芪不在汲黯城的秘密?是谁让两城神灵这般惨杀?……绿墨的话语缓缓的,却如同一把把匕首投向我,投向陌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