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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不掩瑕(154)

作者: 落九盏 阅读记录

他的体力何时退化到这种地步,只被折腾了一晚便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山洞那次也不至如此,更何况弥隅这回根本无心在这件事上故意为难。

俨然已经睡过了该出发的时刻,先走一步的计划彻底落空。

身边的床铺空空荡荡,与他共赴云雨的Alpha早已不见。伸手摸去,不剩一丝温度。

瞬间脑中似过电,云落不顾腰痛从床上跃然起身,天鹅绒薄被滑落,在小腹堆叠,露出他一身吻痕,与深深浅浅的疤交错分布,竟还生出几分和谐。

空气里留着淡淡的焚香气味。他有些怔然,反应过来时,已经抄起弥隅曾睡过的枕头,将脸埋了进去。

那枕头上的气味似乎很淡,甚至比不上空气里那点稀薄的浓度。

云落继续深吸一口,又闻不到任何气味了。

刺激嗅觉的始作俑者并非源于枕头。一旦拿开,那股熟悉的气味便又充斥周身,变得浓郁。

他想到什么,抬起胳膊,伸出两指向颈后的腺体摸去。

用力按压过,颤巍巍抵至鼻尖——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弥隅留在他身体里的味道。只是从夜里到天亮的时间,就已经这样淡了。

或许到不了后天,弥隅曾留下的所有痕迹和气味,统统都会消失不见。

原来他一直以来所担心的“永久标记”,说到底恐怕也只有一天多的期限而已。

他打开通讯器,一番酝酿,质询说辞早已打好腹稿。只等全息视屏的另一端接通,就可以毫不停顿地一通输出。

对方显然早料到了他这样的举动,早在他的通讯器上留了讯息,只肖一打开就能看见:

「云落,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猜得到,所以别动小心思。我知道你无论能否破解那个密码,都一定会先我一步偷偷跑回去。

你会这样决定,是因为对于你们三个而言,我始终是那个后来的外人,是吧?所以你爷爷的罪责,不让我来买单。

可你让我看着你去送死,我做不到。

不用担心我,云少校。我一定会回来的,毕竟还有话没和你说。

你就专心地等待对方的回信,再尝试拿到关键的证据吧,乖。」

云落的视线落在最后那个语气像极了哄骗的“乖”字上,视线里露出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按照他的作息习惯,断不可能一觉睡到这个时间,还对枕边人何时离开一无所知。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弥隅倒给自己的那杯酒里面,加入了助眠的药物——弥隅早就计划好了,甚至从未想过要与他商量。

云落不甘心,打开弥隅的通讯界面,连续呼了几次,始终都无人应答。

弥隅开走了一个小型的备用飞行舱。同时,为了防止他做傻事,临走前还特意破坏了飞行器的引擎,让其彻底变成了一个保密性尚可的休息舱,寸步难行。

太过严谨和周全,云落除了听话待在原地之外,根本无计可施。

半忧半怒,对方却铁了心般不打算与他联系。云落没了办法,在通讯器上敲一条讯息,恶狠狠发出去:

「如果不能活着回来,这辈子就别再见了!」

弥隅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面对这条语无伦次的废话,却笑了出来。

备用飞行舱开着自动驾驶模式,从小窗依稀可辨,大致已经到了A区的地界。

云落嘴上总不承认,实际心里早没把他再当一个外人。不然酒里动手脚这种拙劣把戏,无论如何,也不会逃过身经百战云少校的眼睛。

云峰抓走颜言和陆安歌做筹码,这边通讯码破解尚未有什么进展,昨夜过后,他们二人注定一走一留,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都还未可知。

谁去S区都不要紧,可M国迟迟未有答复的回信,只能云落自己去等。如果真通过这种方式成功拿到一锤定音的证据,怎么处理、怎么使用,唯有云落能做定夺,没有第二个人能做这个主。

而这场事关速度的博弈,最终他还是赢过了云落。

收到短讯后不久,对面又开始锲而不舍发起视讯,铁了心要和他通上话才肯罢休。对面不停地打来,他就不停地忽视。

这段还来不及萌芽的感情里,说到底他是患得患失的那一个。如今对面主动联系的通讯打来一遍又一遍,弥隅反省,自己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飞行舱在这时开始缓缓降落,中央军区近在眼前。

他能力有限,无法送云落回到出生的云端,只好尽力保证他安全降落。

云峰指名要云落一人回去,赫赫然司马昭之心。他明知自己和云落有连接在身,杀掉一个,便等同于杀死一双。

既然一个死了,另一个无论如何也活不成,又何必非要用颜言和陆安歌相要,将他们两个强行拆开来。

弥隅琢磨片刻,摸摸鼻尖,饶有意味地笑了——这老东西,难不成是忌惮他们二人至此。当初还想用他们腕子上的这东西一举要了两人的命,如今看来倒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真是这样,那稍后他一落地,便将深陷于危机之中。不能下了飞行舱就死在云峰手里,云落还在等他回去。

弥隅的视线透过舷窗,望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想起对策来。

几分钟后,飞行舱顺利降落。

弥隅跃至地上,远远望见联邦军队戒备森严的大门。

那时他先云落一步,从山顶墓园下来,动了逃回F区的心思。当他终于因为良心难安而跑回来的时候,云落就孤零零地站在那扇大门前,身上披着街灯暖黄的光。

他向前缓缓迈开了步子。没走两步,精神连接的指示灯又开始急促地闪。弥隅停住脚步,犹豫几秒,终于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视讯申请,将全息影像投在面前——他还是想再听听云落的声音,看看昨晚留在他脖子上的吻痕有没有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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