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天黑得跟傍晚六七点似的,灯都打开了。
雨还没下下来,但看起来也就是这一小会儿的事了,按说楚南中午就出了门,怎么算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艾北心里不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一想,转什么呀?拿起手机来打楚南的手机,结果听到的是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看来已经有哪里的电信出问题了!
无奈,再打书局,响了两下,对方编辑八月接的电话,一听找楚南,就说:“他两点多交了稿就走了呀……”
一听这话,艾北心里一格登,心里觉得不妙,赶紧上三楼找邵宇:“宇哥,小南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出去找找,我让小远在你这儿呆一会儿好吗?”
邵宇一听,当然立刻说:“好,没问题!”然后又说,“小北!这天气,你那车怕不好开,你开我的车出去吧!”说完把钥匙交给他。
艾北也没推辞,接了钥匙说了声谢谢,下楼安慰了肖远两句,出门到车库开了邵宇的SRV直奔市区里……
艾北其实也不知道上哪里找楚南才好,只想进了市区看看能不能先电话联系上……于是进中环就开始不停的给楚的手机打电话,连打了十七八个,终于听到了接通的铃声,接着听到楚南的声音:“老艾……”
艾北一听到他的声音,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对着手机大声吼:“你跑到哪里去了?这是什么天气啊?你知不知道今天台风警报啊?!你在哪儿?”
楚南那边愣了愣说:“我忘了……交了稿就想到外滩走走……结果……老艾,你快来救我吧,我已经变成落汤鸡了!”
艾北翻了个白眼:“你在外滩哪一段?”
“海关大厦……”
“在那儿等着!”
千辛万苦,小心翼翼的把车开到外滩,找了个地下停车场停了车,艾北直冲海关,这时雨已经下得极大,狂风吹着雨点打在身上都生疼,撑着伞顶风前进,伞都变了形……
外滩别说行人,连车都没几辆,有也是公交线路,天地间只有风雨声,从停车场出来到海关,不到500米的路,似乎走了好久才到,海关正门关着,看来也停止办公了,石柱撑起的屋檐下缩着个人,一见艾北就探出身子来招手说:“老艾老艾!我在这里!”
楚南这模样可谓狼狈之最,从头到脚湿透,白衬衫上一大片污渍,手肘上破了皮,被雨淋得又红又肿,他解释说:“我看下雨了,就想找个地方躲,结果跑得太快没看清脚下就摔了一跤,还好还好!就破了点皮!”完了这人还笑咪咪的说:“可惜没带照相机出来,你不知道,刚刚有道闪电真是漂亮极了!我就坐在这里看到的!从云里面裂开来划过东方明珠,老艾我跟你说!那闪电不是黄色,不是白色!是亮紫色的耶!太漂亮了……”他絮絮叨叨的不停说,突然被艾北一把抱住。
狠狠的抱着他,恨恨的说:“你在这里看什么鬼闪电,知不知道我和小远在家里等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楚南闭了嘴,任他抱着,半晌,抬起手来轻轻拍他的背,说:“你担心啥?我说了我会爱你,陪你一辈子的。”
“别给我说漂亮话!你给我安安心心的活着,爱不爱我,陪不陪我一辈子都不要紧!别成天装出一副笑脸来自欺欺人!你这人压根就不是做演员的料!”
两人紧紧的拥抱着,风雨很冷,彼此的身体是唯一的温暖……
“老艾,我妈是真的回不来了。”
“嗯。”
“是我把她气死的。”
“不是……”
“我在她病重的时候还跟你在一起,她过世了没几天,我就跟你回了上海,明知道她接受不了同性恋,可我还是没办法不爱你,我是不是很不孝?”
“不是!”
“老艾,我妈说人一辈子开心就好,是不是我开心了,她老人家在下面也会开心?”
“会的!”
“如果我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开心,她会不会原谅我?”
“会的。”
“……让我抱抱。”
“你正抱着呢……”
“别动,让我为我妈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天的结果——
两人在大风大雨里上演耽美煽情剧,两个小时后,楚南开始发高烧,四个小时后艾北开始发高烧……林涛又成了临时保姆,不过这回多了个老齐打下手……
小肖远倒是没给送回去,但是为了不给他两个没长大的爸爸传染(到底是传染啥?),梁涵之给他安排了间小客房,给他住在三楼。
病是病了,楚南的心结倒是解开了,看着艾北又开始会嘿嘿傻笑着讨论好了以后谁做受的问题了……艾北翻翻白眼:“你继续纠结吧……”
眼看渐渐的,心结也解开了,俩人病也好了,带着儿子过着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有一天,有人按响了他们的门铃。
肖远小朋友开的门,看着眼前的老爷爷犹豫了一下说:“爷爷,你找哪位呀?”
老人愣了愣说:“呃,我找楚南。”
小朋友扭头就叫:“爸爸!爸爸!南爸爸!有个老爷爷找你!”叫完,也不理身后老头满脸黑线,拉着老头往里走,“爷爷请进!爸爸在里面!”
楚南出来一看呆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老爹……”
楚老爹也呆,指着肖远说:“这……这孩子……”
楚南连忙说:“这是我跟老艾收养的孩子,叫肖远;小远,叫爷爷!”
“爷爷!”肖远倒是不含糊,说叫就叫,脆生生的童音叫得楚老爹觉得自己象在做梦似的,居然有人叫自己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