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道夫忠于职守地也在瑞文戴尔住下了。林迪尔在去报告埃尔隆德之前就打听清楚了他的任务,所以也没跟他计较。
日子这么过了一天,过了两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两位举世瞩目的当事人,依然是连正面的接触都没有。他们各忙各的事情,烦恼各自的烦恼,直到那一天,莱戈拉斯真的从午睡中醒来。
他朦朦胧胧刚睁开一半的眼睛,就敏锐地捕捉到房间内那个多日不见的身影——爱隆大人!
他一下子眼睛瞪到了两倍大,正在打哈欠的嘴也张着定住了。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发生的,但他确定自己很高兴看到它发生。
埃尔隆德立在瑟兰迪尔膝前,直率地毫无遮掩地注视着他。
是的,直率,毫无遮掩,不同于往日的偷眼看和悄悄看。
怎么会这样的?
莱戈拉斯眼珠一错,便知道了原因——Ada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像是已经睡着了。
像莱戈拉斯这种和煦温柔的脾性,一双明眸能更添几分灵动,所以是睁着眼时更显清丽;而瑟兰迪尔这种气势过于凌厉的,倒是闭起眼来别有风情。
绿叶王子幸运地没有遗传到生身之父各种恶质的品性,自然也不曾继承那糟糕的审美观。他内心非常清楚自家Ada那副睡颜的诱惑力,只是爱隆大人那么正经……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一幕——
埃尔隆德像被蛊惑了一样,弯□子一点点倾近那张绝色的容颜。
莱戈拉斯心中瞬间爆出两句自相矛盾的呐喊——
Ada,快醒!要被人占便宜了!
爱隆大人,迅速!等他醒了就来不及了!
偏偏,梵拉不从精灵愿,瑟兰迪尔恰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埃尔隆德俯身的动作定在了半空。
莱戈拉斯撇头闭眼一阵扼腕。
谁也没想到,峰回路转,奇迹发生——瑟兰迪尔凝望着埃尔隆德尽在咫尺的脸,没有暴怒,没有抗拒,没有躲避,甚至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
默许?
另两人惊诧不已,心中春歌嘹亮。
于是,埃尔隆德继续慢慢靠近,瑟兰迪尔重又闭上了眼睛。
莱戈拉斯简直都要欢呼了!
就在埃尔隆德已经略略侧过脸去,瑟兰迪尔微微扬起下巴,马上就要碰触到的一刹那——
“扑啦啦!”
两个成年精灵一惊,就着这个姿势一起扭头,看向窗外那只不识相飞起的鸟儿。
鸟儿的打断虽令人心脏狂跳却不致命,但关键问题是——那扇窗户,恰好在莱戈拉斯的病床旁边!
于是,他们视线掠过时,正发现他的病人、他的儿子双目圆睁、两眼亮晶晶直盯着他们,两只小手死握成拳,细瘦的胳膊紧张到颤抖,一副期待万状的模样。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无言地对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定格了——一秒,两秒……
十几秒之后,埃尔隆德首先反应过来,他以歪着头的别扭姿势缓缓直起身子,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用专家式、冷峻严谨的口吻说:
“照这样看来,你头痛的宿疾差不多已经好了。”
瑟兰迪尔得了空间站起,潇洒地挺直腰身,衣袍飒飒: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两人向外移动脚步,扯着云淡风轻、前言不搭后语的闲话,并肩走出了房间。
莱戈拉斯气得一拳捶在被子上:
“这俩太能装了!”
当晚,瑞文戴尔的餐桌上又加菜了——莱戈拉斯王子为了泄愤,展现他的弓箭神技,将飞经林谷上空的鸟都射了下来!
众人额头挂汗地望着一桌子的飞禽,再看看首度与大家同桌吃饭的王子——是的,都健康到这么孔武有力、狩猎大有斩获,莱戈拉斯的病也不得不好了。
对于他如此飞速地康复,“最后联盟”的盟友们不是没有抱怨:
“盟主啊,这回你真的太冒失了!我知道你急于博得我们Ada的好感,但也别这么快就练箭嘛。以后时候长着呢,怎么非拣这会儿手痒呢?”
“大家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表现。”
“你可别说那些鸟犯了什么过错,得罪了你呀。”
“要是得罪我就好了!它们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啊!”莱戈拉斯夸张地说,“如果你们知道它做了什么,也会认同我的举动的。”
然后他绘声绘影地把下午的事情讲给其他孩子们听,直听得他们一致赞同这些鸟确实死有余辜。
“再说,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治疗这么些日子,我也该好了。再病恹恹下去,我Ada恐怕就不会感激你们Ada,倒要反过来怀疑他的医术了。”
不管莱戈拉斯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单纯为自己的非理性影响大局找个借口,总之,他的病好了。
有道是,天下无不散之白道巫师会。缠绵病榻、安心静养的理由一旦消失,幽暗密林的王和王子,就要回去自己的地方了。
在正式出发前一晚,阿拉贡踏进了埃尔隆德的房间。
这自然也是“最后联盟”的计划。莱戈拉斯握着他的手,是这样做战前动员的:
“也许你注意到,我之前一直没有分派任务给你,就是要把你这颗关键的棋,留到最后一步。当然你此前的表现绝对不落人后,积极参与团队作战,尤其是‘互称Ada’那场戏,及时补位,居功至伟。
“我如此看重你,是因为你的身份——你是爱隆大人的养子,既是主人,又是客人。我这个纯客人,有些问题,没有立场去问;他们三个是亲子女,如果向父亲提出一些失礼的问题,一定会马上就被斥责回去。而你不一样,纵然你的提问让爱隆大人非常不悦,他也总会顾忌些情面,不至于太为难你。所以,去帮我问出,他对我父王的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