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聂皓天坚定的身子僵了僵。黑暗中,耳边忽然响起震耳的雷暴声,一声声狂号的海涛里,微微娇小的身躯在他的眼前急速变小,直至消失而去。
在林漠以枪顶着她的时候,他强硬的选择了对抗,妄想与潜伏在黑暗里的赵天天合力击溃林漠。
所以,他失去了她,在那一个雷夜。
微微……他的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痛,这种痛比从前的任何一个孤单的夜晚都更加清晰。他妄顾她的性命,因此承受了失去她的代价。
而这种失去,也许是永远!
微微,微微,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亲自来诘问我?
“啊……天哥哥,救我。”陈梦痛苦的惨叫唤醒了迷离的他,却见鲜红的血从陈梦的细腰渗出,她吃痛尖叫,哭着求救。身后女人在聂皓天怔忡的那一瞬间,已拖着陈梦极速退到走廊,移近走廊窗口,利落的跳出窗外。
后山的草地上,她双脚落地,在草丛里滚了几滚才爬起,踉跄一下,身后警卫正蜂涌而至。狼狗的吠声响彻这个喜气洋洋的庭院。
聂皓天高大的身影已从2楼跃出,身后还有无数追兵,她向着人最多的地方奔去。
即使今晚必然失手被擒,她也不愿伤在聂皓天的手上。耳边狼狗的吠叫逼近,她慌不择路的奔向一间瓦房,才要拐弯,房子侧方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把她强搂在怀里的男人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跟我来!”
“项子翼?”即使脑里有1000个为什么,她也只能跟随他的脚步。外表简陋的瓦房内却别有乾坤,穿过浅窄瓦房的一处档板,板门“吱呀”一声关上。
密闭的小空间,她被他搂在怀里,脸贴着脸,他轻俏的呼吸呵在腮边:“姑娘,这是我们和第一次亲密接触吗?”
她曲起肘子向他的小腹处狠力一撞,他“嘶”的一声咬牙,却反而更加搂紧她。门缝的微光渗进来,映着她因奔跑后艳红的脸。他大力的呼吸着:“你真香。”
“哼……”如今外有追兵,又与他身在斗室,相比起被外面的狼狗生啃,被他占占便宜显然要划算很多。
她冷哼,却没再作无谓的挣扎。他以嘴巴轻轻的咬着她的发丝,唇从发丝处一寸寸的上移,停在她嫩滑的脸颊:“真不明白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不会使使美人计?偏偏要做贼。”
“哼,贼不好吗?我喜欢。”
“嗯,做贼其实也蛮刺激。”他的唇亲了下来,嫩滑的脸滚烫的触感。她戒备的向后缩,但这只有衣柜般大小的空间,她再缩也还是被他啃个正着。
他的笑声充满邪气:“别说是视网膜了,你要我的命,本太子也愿意给。”
“那就给命吧。”冰冷的刀尖对着他的小腹,她始终是个出色的贼,眨眼间已化被动为主动。
被刀指着的项子翼却不害怕,只眯眯的笑着瞧她:“你舍不得的。”
“哈……”她突然噤声。室外响起脚步声,她正和项子翼对峙的身子警惕的僵直了。
室外又有轻拉凳子的声响,来人悠闲的坐下:“太子爷,是我去揪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果然是聂皓天。
女子的一张脸瞬间苍白,被他握在手里的掌心冰凉冰凉的。项子翼的唇贴着她的耳畔:“你很怕他?”
她没有回答,别过脸,眸子里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他靠上去与她贴得更紧:“我帮你脱险的话,你要怎么报答我?”
“那就不取你的狗命,只要你的视网膜好了。”
他咧嘴轻笑,手指细细的滑过她的眼睛。朦胧的光线里,她盈满水的眸子像幽蓝深海里的折射出来的阳光,如此炫目的光芒。
“我有个很好的法子:做我的女人,我不但放你走,还把计划书完完整整的送给你!”
“我有个更好的法子:我现在一刀杀了你,割了你的视网膜留作后用,再把你的尸体扔出去,担保聂皓天太过悲伤,来不及捉我。”
“……”
聂皓天从凳子里站起,以他的敏锐,已百分百的肯定女子和项子翼一起正藏于这间瓦屋中。
他在枫林中,在此女子逃跑的道上拾得一张陈梦的学生证复印件。
陆晓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人当中,你就肯定她的目标是陈梦?”
“是的。”他懒得解释。
女子在红枫林失手,以她的处事作风,必然还会筹划下一次的绑架。项子翼安保加强,私宅又重重防护,她已不可能轻易靠近。
项子翼最疼爱的人是表妹陈梦,而陈梦年少任性还略显萌呆,是项家目前唯一不掌军机重权的人,而她的身边又无勇猛保镖,自然是最好的下手对像。
而项家今天的低调寿辰又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不是陈梦一早就被陆晓说服,故意带此女子到聂皓天藏身的书房里来,她可能再一次把项子翼绑架到手了。
这名女子为求计划书似乎已不顾生死,如此执着的贼,现今世道还真是少见。
如果是为财,必然不会挑天朝最大势力的人来招惹,即使不明真相招惹错了,一击不中也不会再胆大包天,卷土重来。
此女子作风诡异,身份也诡异,但更诡异的是他自己的那颗心。他和她一直远远的对峙,几次交手都只看到她一个背影。但是,红枫林里她的幽香,书房中她的娇喝,那身段儿,那声儿,明明和她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但她却又总是让他想起她。
想起她,在这个清冷萧索的秋夜,如果她还活着,她会散着什么样的香气儿,说着什么样的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