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的当天,阴雨连绵,又一个雾霾天气。凄风冷雨里,聂皓天束手站在墓前,新鲜的墓碑前,新盖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得松软而污浊。
聂进上来,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膊:“你外公,对得起将军这个名号。人生,总有些生死离别无法幸免,想开点。”
“爸!”聂皓天侧脸凝视着父亲:“你要保重。”
“我没事。”对于儿子难得的关心,聂进感动欲哭,抽了抽鼻子:“我挺得住的。在牢里这么久,我也没做让你丢脸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个好爸爸。”
“但我不是个好丈夫。”聂进黯然叹气,在这个悲凉的雨天,对亡妻的思念愧疚又像活水里的睡莲一般疯长。
“妈妈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聂皓天沉痛的问,却没有等他的回答:“爸,你已经是爷爷了。”
“什么?”聂进惊诧的抬眸,眼前的儿子立在雨里,再次跪在赵长虎的墓前,潇潇雨声里伴着他呛哑的嗓子:“外公,你看见他了,对吗?”
你看见你的小小外孙了,对吗?他帅不帅,好看不好看?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像我?
陆晓走过来,给聂进一把伞,再撑伞与聂皓天一起离开。公墓的过道修得齐整,连绵的墓地从高至下,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
陆晓长叹气:“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和你说正事。”
“关于微微?”
聂皓天的冷静让陆晓有点意外,但随即又释然。聂皓天会因为长辈的离世,而消极不前吗?
他松了口气,侧手环过聂皓天的肩膊,把他更的拉进伞底,以免他的肩膊再次被打湿:“再难过,都会有办法。”
“但人死,却没有一点办法。”聂皓天惨然:“就像当初微微的离开,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会配合,追捕林微吗?”
“不是配合。是全力以赴。”聂皓天望着远远那方的山头:“我们,必须比别人更快的,第一个抓到她。”
“是。”陆晓明白他的心意,即使她是杀死赵长虎的凶手,他也不能让她落在别人的手里。
“晓子,我想,我对徐展权的动作,还是太慢了。”远处雨打的山峦像浓墨染过的笔架,他冷笑着:“即日启动诉讼程序。”
“可是,唐爷指示,时机还不成熟。”
“先下手为强。我不想再被动挨打了,唐爷是文人,自然更沉得气。你先让赵天天拉赵伟恩出来蹓一蹓。”
“好。”陆晓应允,这个时候,把赵伟恩公布于人前,自然能吸引徐展权的注意。徐展权对赵伟恩穷追不舍,也就分散了兵力,没法子专注的辑捕林微。
陆晓了解他布局的良苦用心,却不太能明白他这次对林微一事的态度:“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忽然又明确了郝清沐其实就是林微本人?”
正文 第200章 我儿子
“晓子。”聂皓天仰天大力的舒气,在这萧索雨幕下的长叹,却泛着隐约的美好:“你和彩云的宝宝,要叫我的儿子,做哥哥!”
“什么?”陆晓讶然看他,他认真地点头,唇边掠过淡淡笑意:“我儿子,算起来,已经快4岁了。”
“啪……”陆晓手中的大伞就这么掉了下地。
老大,你悲伤过度,人疯了?
聂皓天看着张着大眼睛不能置信的陆晓,哑声发出轻笑:“那天在林子里,微微伤心欲绝的时候,一刀割下了,我给她纹的蔷薇花。”
“这事儿,我听说了。”陆晓表示佩服:“我一向认为,爱情三十六计,我样样都掌握得比你好。但在女人肩上纹花儿这种事情,我还它妈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聂皓天略得意,却正色道:“那块皮肤上,除了微微的血,居然还染有另一个人的血迹。她当时从地上捡起的刀,刀上有鲜血未干。所以,我当时怀疑必然是某一个歹徒的血液,所以,我拿了样本去化验。”
“结果呢?”陆晓都有点紧张了。
“结果显示,血液标本,和微微的,是亲子关系。”
“于是,你再拿你的血样去比对?”
“是的,他的血样,和我的血样鉴定结果显示:父系可能性为99.9999%的亲缘关系。”他手心微微颤抖,即使真相揭晓已有多日,但他仍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晓子,我有个儿子,他快4岁了!”
“我,我居然一直不知道……”
他居然一直不知道:我有个儿子啊,我是爸爸啊。
那些年,他高官厚禄,但妻儿却流落异方。
聂皓天,翻手云,覆手雨,又有何用?你不曾保护过他们,疼爱过他们!
这当然是大喜事,陆晓也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近日静心陪着彩云养胎,彩云被他养得一天比一天更娇气,让他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女人嘛,就是应该被宠爱得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不然他就太失败了。陆老爷子虽然还不能接受彩云做媳妇,但是陆妈妈却早就归降,整天算计着给彩云肚里的孩子炖补汤。
他不能要求老人家能欣然接受一个开始时并不受期待的媳妇,但是,老人们已承认了孙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不难办。
孩子都生出来了,陆老爷子总不能让自己已当爸的人,一直当光棍。
因着如此,他更充分的享受了陪老婆怀孕的乐趣。但老大白白便宜的像捡了个儿子似的,心里却是极遗憾的吧?
不曾对老婆嘘寒问暖,更与儿子从未谋面。这样的痛,只怕也不太容易接受。
他轻拍聂皓天的肩膊,故意逗聂皓天开心:“这就是守身如玉的好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