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怀里抬起脸儿来:“你听明白了吗?虎爷有个小外孙,你,聂皓天你有个儿子,他叫聂臻。”
“嗯。”他含泪点头,搂着她的腰扶她站起,她扯着他的衣领,看着他军服下的衣饰,她呆愣半晌,更紧的拽他的衣襟,很大声的嚷他:“你听明白了吗?他叫聂臻,你的儿子。”
“我听明白了。”
“要记住,一定要记住,死也要记住啊!”
“嗯!呃……”他一声闷哼,在这空寂的屋子里,伴着她哭喊的嗓子一起响起。
他捂着胸口,瞧着她的眼神渐渐神采焕散。子弹以不够半步的距离射中他,来自她手上隐藏的枪支。
胸口的钝痛放射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血脉,他很久才“啊”的吁出一口气,却固执的伸出手来,想要最后握紧她的小手。
她举枪对着他,颤抖着闭上眼睛,摇着头,突然伸手把耳里的耳机扯掉向外扔,她呜呜呜的哭,看着他踉跄着向她走近:“微微……”
“我没有办法。”她低头,泪水蒙住了眼睛,她终于看不清他的样子,看向他在自己的面前摇摇欲坠。
她的男人,她最爱的这个人,她妄图牺牲所有而偷偷爱护的男人,今天,她亲手开枪击倒了他。
林微,你怎么可以?
在地面的耳机发出狂讯焦急的怒喝:“红蔷,杀了他,再补一枪。”
“我不……”她摇头,突然一枪射向耳机侧方,耳机里却传出一声凄惨呼唤的童声:“妈咪……”
“啊……”她双手捂着头,疯狂的摇摆着:“你听到了吗?是小臻,他就是小臻。”
聂皓天点头,胸前的剧痛似有所减弱,指尖的血丝并不似想像中的来得那般汹涌,他凝神,突然向她的身前扑近倾倒,他倒在她的怀里,染血的指尖去扫她腮边的泪,他几乎听不到的虚弱嗓音:“微微,我选你。”
“我知道。”她低头望着他,他的眼神,此时仍旧漫满不悔的深情。
他说:我选你。
在被她一枪射中要害的临危之时,他仍旧固执的选择她?
“皓天!”
“有时候,我们,要放弃一些东西,比如……”
“比如聂臻吗?”她喃喃的,低头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被甩在地上的耳机里破空传来一声暴喝:“林微,1、2、3……”
“啊……”她尖叫着闭着眼睛嚎,崩溃的再次扣动了板机,溅起的血,带着他的体温喷到她的脸上。
她望着怀里的男人,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指端渐渐脱力,看着他深若平潭似钻石般闪耀的眼睛,失去那炫目的神彩。
“首长。”她笑了,轻轻的唤他。
“聂皓天,我看上你了。我誓要把你拿下。”她的唇覆上他的脸,像很多年前她们初见时的样子,对着他轻轻的说:“不,是誓要被你拿下。”
她的笑容那般的迷人,似是一直缠绕着她的心事苦痛终于离她远去,她抚着他的眉心低笑:“皓天,我陪着你!”
“你知道的,不管去哪儿,我都想陪着你。……可是,你却经常不让我陪你。”
她突然的举枪指着自己的头,望着屋里无处不在的监控镜头:“狂讯,好好对小臻。”
耳机里传来狂讯诡异的呼喊:“林微,你敢?你敢的话,我会让聂臻生不如死。”
“你不会的!”她亲着怀里的聂皓天,笑着,指向额头的枪把更正了一点:“只要我死了,小臻就不再是值得你伤害的人了。求你,好好待他……他不过就是个小孩子。”
她闭着眼睛,脑里纷繁往复的是那一年,“安和堂”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她踏进自家后院的竹林,却邂逅此生最美丽的爱情。
“皓天,我爱你!”
“疯了……”隔空一声枪响,她举枪的手被击中,射向太阳穴的子弹射偏,擦着她的脸射向对侧墙壁。
狂讯一枪射爆隐藏的隔间,从门里暴跳而入,揪着她的胳膊把她拖离室内。
她安静的,绝望的任他拖拽而出。地上,平躺着的聂皓天,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她的方向,不知道是看见了,还是永远都不会再看见。
刘小晶扑进院子里来。半分钟前,她分明看见狂讯的车子从院子里极速驶出。但这院子,却并不见打斗痕迹。
她一闪身,向着狂讯的车子才冲出的方向奔。长廊的尽处,房间的地板上血染红了一大片。
伏倒在地上的是一生英雄,战无不胜的聂皓天。他正艰难的匍伏前行,手向着前方顽强的伸出:“微微,微微……小臻!”
他伸出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刘小晶举着枪正对着他的背脊。
聂皓天虎落平阳,被狂讯伤害至此,只要她再补上一枪,聂皓天魂归天国,徐展权大事便成,那么,她和天天,便能有辉煌人生。
心中挣扎还不曾停,她的肩膊突然迸出血星子,她抚着肩侧,还没回身,空中一记飞踢又把她远远的踢开。
赵天天挟着怒气和害怕向她扑过来,他没有丝毫的怜惜,把她将倒的身子推开,她重重的坠在地上。
在血液的腥甜里,她看着赵天天抱起地上的聂皓天,他抚着聂皓天慌乱的喊:“老大,老大……”
他在为聂皓天止血,以军衣为聂皓天扎好伤口,他声声唤着“老大,老大”,这个男人,如此忠贞不渝的救护着他的老大,却不给她丝毫的怜惜。
终于明白,爱情的伤口,痛到极致。
她的爱情,不是以真诚开始,便注定以欺骗结束。
“刘小晶,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聂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