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设计人才不好找吧?咱这儿又不是香港、国外,好的艺术设计院校基本上没有,目前整个市里,我只知道徐东北、秋雁临两位懂行的设计师。
“对了,你记不记得秋雁薇?秋雁临是她小堂妹。姐妹两个都够优秀的。”
王萍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说:“设计需要绘画功底,绘画好的,只要有心学,就能做设计。我先到市里的美术院校看看,一定能找到,退一万步讲,就算找不到,我去北京高校,找就读设计专业的,高工资请过来,这总没问题吧?”
“……你都这么说了,一定没问题。”赵朋有些言不由衷,心里甚至开始觉得她自说自话,想法太天真。
美术生懂设计不新鲜,但要是根本不了解一个行业,设计东西就不会考虑成本高低、实用性与制作难易,作品被采用的概率会降低很多。
但她要是能请来北京高校的人——虽然可能性很小,就算做不到秋雁临那地步,把一个作坊盘活做大的能力总是有的。
王萍说:“那我们这就说定了?资金好说,过几天就能到。”
“别别别,”赵朋摆一摆手,笑容可掬,“老同学,你得明白,你所说的这些条件全部到位之后,这事情才有的做。不然,钱再多再少,我拿到手里也不敢动。
“说实话,我最近正四处看正规厂家的设备和作业流程,找我家落后和存在的问题,但也只是初步了解,还做不出结论。
“你要是能找到专业的人,提出的意见又都在理,那就是我们家的救星,可要是根本不懂作业流程,只会画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图,人过来价值也不大。”
王萍哽了哽,他说的问题,她真没考虑到,幸好她可以向亲友求助,“你说的在理,我都记住了,那你等我消息吧,过两天我再找你,去你家看看。”
“行。”
“你家的地址是——”王萍取出纸笔。
赵朋照实告诉她,又好奇地问:“你现在是实习期?上大学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王萍含糊其辞,“就那样,有不少不愉快的事,说起来就头疼。”
“得得得,那就不说了。”不说她的大学,赵朋开始回忆以前,屡次三番地提到秋家姐妹。
王萍心里发堵,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先一步道辞走人。
赵朋隐约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先是疑心自己说错了话,又好奇她为什么不等待工作分配留在大城市,而是来县城发展。
正犯嘀咕的时候,有人撩了布帘。
赵朋抬头一看,忙站起身,目露惊喜,“徐总?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东北淡淡的,“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但现在没时间,明天上午能不能去星雅一趟?”
“没问题!”
“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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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陆家在家中单请了三桌,包括亲友近邻、陆修远的弟兄。更换家具、布置房间再到婚礼,这些人都没少出力,必须答谢。
喜宴上雁临要是开了喝酒的头,一定喝成醉猫,晚上人少,又都不是外人,中午替她挡酒的人善意地跟她找补了几回。
雁临掂量着酒量,全程笑盈盈应对,小酒盅空了满上三四回,也就交了差。
九点多钟,大家点到为止,说完新婚快乐早得贵子之类的话,笑着道辞离开。
县里倒不是没有闹洞房的风俗,但陆家没有,从陆博山、林婉结婚时就取消了,因为他们觉得无聊,没意思到家了。
叶祁给孙子孙媳妇准备了蜂蜜水,随后催促:“看得出你们累得不轻,明天还有不少事,赶紧上楼休息。”
陆潜、陆博山和林婉也这么说。
雁临和陆修远从善如流。
走进房间,雁临蹬掉高跟鞋,径自倒在铺着大红色床单的床上。
陆修远俯身,眼中尽是温柔,“很累?”
雁临掰着手指头,“穿着高跟鞋来回晃悠,没十小时也有八小时,这差事真的不轻松。”
“你先睡,我收拾一下东西。”他和昨天雁临的情况一样,收到了不少额外的礼物,回来时兄弟们一股脑搬上楼堆在了新房里。
雁临嗯了一声。她并没睡意,只是单纯的疲惫,调整位置,望着陆修远。
他摘了领带,脱掉外套,衬衫解开两颗纽扣,拽出下摆,卷起袖管。
簇新的被褥收进衣柜,居家用品放到外面的客厅,包装精美的礼品暂且放到茶几、五斗橱上……
末了,逐个打开衣柜,寻找着什么,末了取出彼此的睡衣,又到外面取来拖鞋,拉上窗帘,锁上房门。
雁临笑着,挣扎着起身,脱掉上装时,瞥见上面沾着的零星亮片,才想起自己头发里不定还有多少五颜六色的碎片,赶紧坐到梳妆台前,取下一个个小卡子,放下长发。
陆修远铺好床,走过来,倚坐着妆台,拿起梳子,“我帮你?”
“好啊。”雁临转身背对着他。
他起先是从上往下梳,觉出阻力后,立刻改为从发尾向上梳。有不肯自己掉落的小碎片,他用手除掉。
手势特别轻柔,发丝被微微牵扯,是些微的痒,时间久了,变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酥和麻。
雁临忍不住微阖了眼睑,享受这感触,又要和睡意做对抗。
“好了。”陆修远说。
雁临转回身形,仰脸看他片刻,“抱抱,我要先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