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璟,宜赏月(5)
殷月也在那个时候生了一场重病,身子就变得弱不禁风,被全府认为是一个不祥之人,是先夫人阴魂不散导致。
就连她生父,也因此不喜欢她。
澜氏过世不久,老夫人便做主,妾室邹氏上位成了主母。
这也难怪,邹氏是当今皇后的庶妹,而父亲殷修远当时还只是个礼部侍郎。
老夫人想让自己儿子攀附上皇后的势力,从而官运亨通,这么些年她也确实如愿了。
邹氏上位后为了博个好名声,头两年对殷月还是不错的,这也使得府里原来的老人渐渐开始乖顺。
至于不服她的人,都被以各种理由或辞退,或发卖。
奔波了一整日,加之在城外受了伤,殷月早已精神疲惫。
这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
香兰为她准备了热水,殷月沐浴完一身清爽,用京郊寻得的草药碾成药泥,涂抹在伤处,便休息了。
连晚膳都没用。
翌日。
“小姐,快起身,奴婢伺候您梳妆。一会儿您还要去福祥居给老夫人请安。”
清晨殷月在睡梦中被香兰叫醒。
“香兰,本小姐的满汉全席被你喊没了,一口刚要咬下去啊。”殷月翻了个身,成大字形平躺在床上。
殷月环顾了一下眼前的闺房,和自己身下这个比前世小了不止一倍床,满脸无奈。
自己真的穿越了,成了一个弱不禁风,又楚楚可怜的小姐。
香兰噗嗤一声笑道:“小姐说什么呢,是不是饿了,待从福祥居回来就可以用早膳了。”
殷月当即起身,洗漱后来到镜前,让香兰为她梳妆,没办法,是真的饿了。
梳妆镜前,殷月左右摆动着头,打量起原主这张脸。
发现原主其实长的不赖,五官精致,就是面色有些蜡黄,也不至于被传成丑女啊。
不禁多看了两眼。
倏然间,殷月眸光一寒。面色蜡黄,眼白暗沉,双唇无色,不对......
素手搭在自己探脉上。
结果和猜想的一样,果然是中毒了。
这是一种会慢慢消耗生机的慢性毒药,中毒之人形容憔悴、免疫力下降,比常人容易生病。
而且是一场病,一场消耗,直至油尽灯枯而死......
殷月虚岁十四,比殷文瑶大一岁,殷文瑶看着却更像姐姐,气色也比殷月好很多。
这副身子如此瘦弱,原是这慢性毒药所致。
从脉象上看,毒素已经在体内沉积了多年。
六岁那年重病,应该就是被下毒的时候。
殷月肃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倏尔又垂眸看向这双白皙却瘦弱的手,心中想的是,六岁的殷月是如何在这吃人的相府中生存至今的。
对一个小孩都下的去手。
这相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殷月性格洒脱,不喜这些尔虞我诈。
在她看来相府这种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万一一个没忍住,毒死了一两个就不好了。
殷月豁然通透了,这当相府小姐,还不如离开做一个江湖郎中自在。
不过......离开前,昨日的账还是得算一算,她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但以眼下的境况,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先解毒才是。
否则就如今这病弱的身子,再加上目前的窘境,啥也干不成。
第6章 该不要脸就不要脸
香兰动作麻利,很快便为殷月梳妆完。
虽然不见得明媚动人,倒还算干净清爽。
主仆二人来到福祥居时,老夫人还在用膳,便在前厅候着。
半个时辰之后,厅门处渐渐传出殷文瑶的嬉笑声:“祖母惯会拿我打趣,瑶儿年纪还小,还想在家中多陪祖母几年,大姐姐婚事都还未定,怎么着急起我来了。”
“祖母也是为你着想,瑶儿觉得晟王如何?”老夫人轻拍殷文瑶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
殷文瑶赧然道:“表哥乃人中龙凤,自是个好的。”
“他是你的表哥,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你得了他是欢喜,这婚事就能成。”
说着,祖孙二人已经来到了前厅。
“姐姐何时来的,怎的没进去一同用早膳?”殷文瑶面上带着天真的笑,眼中却写满了得意之色。
殷月自幼不受祖母喜爱,就是晨昏定省,也都被当做透明的存在,相府中人时常都忘了府中还有一个大小姐。
像陪老夫人用膳这种事,是轮不到她的。
可恨的是,表哥竟然因为殷月外祖的声望,而有意要娶她。
虽然表哥许诺过,将来登上帝位之时,定会废了她,立自己为皇后,可她还是不甘心,一想到有可能要屈居一个废物之下,就难以忍受。
殷文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殷月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上前向老夫人问安。
“祖母安好。”
“嗯......”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抬起浑浊的双眼望着殷月道:“昨日京中的流言,我也听说了,既是知道时辰晚了,回个信跟府里说一声便是了,何故又闹这一出,险些污了殷家的名声。”
对于老夫人而言,没有什么事比殷家的声望重要。
她并不担心殷月是否真的受辱,只要不影响殷家就行。
殷月挑眉望了一眼殷文瑶,应道:“祖母可是冤枉我了,昨日家中传信,称母亲身子有恙,我便让二妹先行回府看望母亲。”
“二妹临行前,我可是跟她说过大致回来的时辰,实在不知道流言因何而起。”
难怪殷文瑶今日这么早来,原来是在老夫人面前给她上眼药了,两个唇瓣一张一合的,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