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132)+番外
他一连点出多处旧伤口,末了,冷嗤出声:“我尸山血海都淌过来了,我会怕他们?”
容谙认认真真听他讲,甚至轻轻颔首。
“我知云侯不怕死,但文死谏,武死战,云侯铁骨铮铮,也当是在战场上为国捐躯,而不该毁在这些阴谋算计里。”
“在安南,我看云侯不止熟读兵书,更涉猎经史子集,想来也知晓历史上有不少名将惨死在权术倾轧之下。远的不提,便说近的,永昭三十二年的萧氏与孟京案,云侯当有耳闻。”
“朝堂是另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没有真刀真枪的血肉厮杀,但科道的笔、言官的嘴,是最狠的利器,杀人不见血。”
云嵩面上的狂态渐渐褪去,他想了想,又冲容谙笑起来。
“听起来似乎真的很厉害,但是我有你啊,容良胥。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好歹……”
后边的话,隐下不提。
但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似乎在说:好歹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阁臣容良胥可得罩着点在下呢!
容谙摇头失笑。
“还以为帝京里的文官都像你这样的。”话头一起,云嵩就打住了,改口道,“不对,确实都是你这样的,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
想当时在安南,他笑容谙低调谦卑,用血汗拼杀出来的功绩还有不要的。
容谙却告诉他:“不是低调,是自保。”
容谙说:“云将军骁勇善战,当驰骋疆场,而容某志在庙堂。”
回想起来,云嵩不禁又点上自个左胸膛,那处他十二岁从军时留下的第一个伤口——
第116章 凉秋
“容谙,我自那次死里逃生活下来以后,我便告诉自己,所有犯我大胤疆土者,虽远必诛,所有欺我大胤子民者,虽强必戮。”
云嵩提起茶盏敬容谙:“愿你能守庙堂之高远,愿我能护疆土之广袤。”
“愿你我皆能如愿。”
圆月下,十八岁的黑衣少年郎,言语间踌躇满志,豪情万丈。
“同愿。”
容谙举杯,与他对饮。
清香四溢的茶入喉甘醇,云嵩却似豪饮烈酒,长长呼出一口气。
容谙视线下垂,落在他空荡荡的腰间。
“玉佩呢?”
“噢——”云嵩下意识摸向自个腰间,“那是信物,我想着入京了不好再戴着它招摇。”
“何意?”
“我虽与那姑娘定下婚约,但当年云家骤然出事,她或许还来不及知晓婚约一事。”
“如今过去六年,她或许早已经嫁人。又或者,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若让熟识玉佩的人瞧见玉佩在我身上,那不是平白给人姑娘家添堵嘛?”
云嵩又拾起茶盏喝了口,蓦然顿住,脸色讪讪然:“糟糕!我怎么又喝了你的茶,看来今晚又是个无眠之夜。”
“走了走了,真是的,又是被你害惨的一夜。”
他说着,嫌弃地丢下茶盏。
长右从屋里出来,见云嵩走远,忙追了上去:“侯爷,共计十又零五片瓦,你记着啊!”
石卓边,容谙低头品茶,听见这话,眉尖不自觉挑了一下。
云嵩晃荡在空阔的大街上,想着既是个无眠之夜,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于是,他翻上了他未婚妻的墙头。
……
玉衡宫。
赵徽鸾从水房里出来,惜春一边给她绞干头发,一边告诉她:“方才宴上,晋世子离席了。内侍带着他去见了静妃娘娘。”
“他们走得那条路很隐蔽,我们的人不敢跟太近,只远远瞧见晋世子给了静妃娘娘一件东西。娘娘原是不愿接的,不知晋世子说了什么,娘娘最终接了。”
“静妃啊……”
赵徽鸾呢喃着,深深地蹙起眉头。
静妃怎会与晋王府有纠葛?
前世,昭狱里醉酒的狱头说,烈性的静太妃一把火烧了宫殿,葬身火海。
赵徽鸾此前一直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却觉不对劲。
身为前朝长公主的自己都下了昭狱,那作为前朝太妃,新帝怎会留着她?还让她住宫殿?她又为何火烧宫殿?
这个前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与此同时,小晋王府里,晋世子赵新喆同样在琢磨着静妃的态度。
前世他未曾来燕都,与静妃接触的是他父王安排在宫里的内应。他不知前世的静妃是何态度,但就他今晚所接触的这个——
戒备,谨慎,疏离。
也能理解吧,毕竟是个内廷弱女子,害怕戒备都在情理之中。
赵新喆有些烦躁,若非真宁公主与他一样重生,他都懒得找上静妃。同在宫闱内廷之中,只有静妃能帮他盯住赵徽鸾!
他想着,情绪上涌,又猛烈地咳起来。
咳罢,他盯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忽道:“让汪家父子明日来见本世子!”
黑暗中,有人应了声“是”。
这一世除了赵徽鸾刻意插手改变的,大体走向依然与前世一样。
如此,那在十月底,靺鞨黑水部将犯辽东境。安南侯云嵩会如前世那般率军北上,镇辽东。
赵新喆捏紧手中帕,阴鸷的眸子里流露出阴狠之色。
这一世,他绝不能让云嵩北上,他要让辽东乱,越乱越好。
“啊,又多了个你非死不可的理由了呢~”
温霓禾入亭,便听见这幽幽然的语调,阴冷、玩弄,让她不禁抖了一抖,又陡然对上赵新喆警惕的眼神,直吓得她寒毛直竖。
“世子妃啊。”
见是温霓禾,赵新喆眸中寒意稍敛,他甚至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角,朝温霓禾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