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178)+番外
“整个长公主府只有一个南吕识字吗?”容谙笑意微凉。
“你难道不该先关心关心本宫的眼睛吗?”
赵徽鸾说着,抽回了手,因动作太急,袖子带到了石桌上的茶盏,哗啷一声坠地。
亭子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亭子外又是一片静默。
小皇帝无奈地扶额,他就说嘛,放不了心!
翌日,容谙带赵徽鸾去的地方是户部,正巧赶上发俸日。
整个衙门人挤人,喧闹不已,而进出的人各个愁容满面。因为户部没有银钱,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俸银了。
已经如此捉襟见肘了吗?
赵徽鸾放下轿帘,将喧闹隔离在马车外。
“殿下,如果一个官员辛劳半生却连养家糊口都困难,是不是很可悲?官俸薄不足以养廉,反滋生贪腐之念。”
赵徽鸾冷哼:“可高官厚禄者如温鸿,他不贪吗?本宫记得温府在晋王之乱后抄出了近五百万两。”
“是,殿下说的对。”容谙淡然接话,“或廉或贪,究其源,再个人的德。但于大胤而言,当先免出仕者后顾之忧。不谈生存光谈品尚,臣以为这同耍流氓无异。”
赵徽鸾努努嘴,不吭声了。
容谙又道:“海寇连年侵扰,沿海百姓苦其久矣,但除寇需要银钱。河曲之地有瓦剌,北境有蛮虏,如今又多了个靺鞨黑水部队辽东境虎视眈眈,一旦再度开战,兵备粮草便是重中之重。”
“眼下边患暂歇,是难得的休养生息之时。大胤要有强兵抵御外敌,需得先富国。殿下,国库不可无垠。”
赵徽鸾神情逐渐变得沉重。容谙隔着衣袖握上她的手。
“臣知晓,殿下怜惜民生。”
“民之积重,在徭与赋。殿下熟读史书当知道,贫民揭竿而起多是迫于苛捐杂税和徭役差役。臣在南下途中,也有听到‘投献’一说。”
“投献?”赵徽鸾目露疑惑。
容谙解释道:“所谓投献,是百姓献出自家田地,投靠当地缙绅以免赋税徭役。”
“臣看过鱼册,如今的在税田地比之太祖朝少了十之三四。”
赵徽鸾听明白了:“拖欠赋税最为严重的,应该是缙绅手里那些被隐瞒的地。”
“是。”
“容卿,你下一步想做什么?”
“清丈田地。”
“再之后呢?”
容谙却笑笑不再答了。
赵徽鸾其实一早就有预感,但未敢宣之于口,此时,她忍了又忍,终是问出口:
“容卿,你要行新政?”
“是。”
容谙应得果断干脆,赵徽鸾眉头皱得更深了。
“容卿,自古以来,行新政者,无一善终。”
“你……你不知道吗?”
第157章 重逢
前车之鉴实在太多太多,赵徽鸾的话里是深深的担忧。
她搁在膝上的手,一下又一下用力抠着指腹,似乎如此能分散她心头的焦虑。
容谙握上她的手,免她自伤,望着小姑娘眼中浓密的忧思,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殿下,臣知道的。”
“远有先秦时的商鞅,死于车裂;大秦名相李斯,亡于腰斩,夷三族;汉臣主父偃行推恩令,卒于武帝族诛,平众怒;近有大宋王相公罢相归隐,身后名节不保。兴败成亡之际,总该要有人付出代价。”
赵徽鸾听着他耳熟的最后一句,嘟囔道:“容卿不愧是谢御史的门生。”
“当年你恩师罹难前曾与本宫说——有些事,总归是需要人去做的。哪怕知道前路是绝境,也总是要有人投石问路的。”
容谙恍然,继而笑道:“那殿下坚持开女子科举,不也如此吗?”
“那不一样,本宫是长公主,只要陛下不动本宫,天下人谁敢?”
赵徽鸾抬着下巴,跋扈极了。容谙摇头轻笑,眼神宠溺。
“殿下。”
容谙唤了声,手指轻轻摩挲着赵徽鸾的指节,口吻忽而变得严肃。
“自古行新政者,无一善终,然,臣想做一个例外。”
“臣会努力保全自身,以期大胤早日吏治清明,海晏河清。”
“更要紧的是,臣想娶殿下,臣……臣已经二十有三了。”
终于把那日吻殿下时未说完的话说出口了。
可他说到最后,眼睫垂了下来,言语间竟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赵徽鸾听着,有些像委屈。
琼林宴上,先帝以她年纪小,未许婚。
江南时容谙搭救落水的她,有了肌肤之亲,先帝宁许官位不许婚。
他二人便是从那时起,站在了对立面,从先帝久病之时的不和走到了如今一人掌权一人监政的局面。
先帝时期的容谙都不可为外戚,那眼下朝局动荡、民生凋敝之际,首辅容谙如何能娶监政长公主?
难怪乎容谙要委屈了。
赵徽鸾心头发软,抽出一只手摸上容谙的耳朵,揉了揉,安抚道:“容卿放心,本宫不嫌弃你老。”
“……”
容谙眉头微蹙,不敢置信地对上面前笑意盈盈的脸。
他眯了眯眼,问道:“那个南吕,什么年纪?”
这赵徽鸾哪敢回答啊?双唇紧抿,保持沉默,可她眼中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容谙酸溜溜抽回手,坐好,别开了眼。
“容卿?”
“容卿?”
连唤两声都不应,看来醋得很厉害。
赵徽鸾努力忍着笑,倾身过去在容谙唇上啄了口。
“不醋了,好不好?”
吃醋的某人轻轻抿了下唇,面上毫无波澜,但耳尖微红。
赵徽鸾又啄了他两口,见他依然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