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万一,冯妃娘娘就一时间想岔了呢?
邰谙窈想起了良妃,她一直没有动作,而中秋宴的确是个机会,毕竟人多眼杂的,最是容易在其中动手脚,邰谙窈有点头疼:“希望她不要犯糊涂。”
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良妃。
谁都清楚良妃对冯妃的恨意,但中秋宴会宴请朝中大臣,一旦出事,丢的是皇室的颜面,绝不可能轻拿轻放。
偏偏她和良妃的关系根本扯不断。
邰谙窈提心吊胆的,傍晚时分,御前传来甘泉宫侍寝的消息时,她都半点没在意。
翌日请安,赵修容来得不早不晚,和邰谙窈几乎同时到了御花园,仪仗迎面撞上,赵修容抬眼轻飘飘地瞥过来。
她慵懒地靠在仪仗上,眉眼间透露着些许风情和余媚,一支玉蝶含珠的簪子斜钗在发髻间,垂着难于言说的矜贵和从容。
邰谙窈立即让秋鸣让路,自己也下来服身行礼。
仪仗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即将和她擦肩而过时,赵修容掀了掀眼,淡淡笑道:“仪美人病好了?”
邰谙窈低眉顺眼:
“谢过娘娘关心,嫔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今日穿着湖绿色的鸳鸯锦缎宫装,很浅淡的颜色,只是她容貌过于出挑了些,柳叶眉,杏眸红唇,垂着头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脸颊微白却水嫩,晕着一层浅浅的脂粉,淡淡地勾着人。
赵修容一手抵着额间,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刹那,闻言,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好了也好,良妃娘娘才从小产中走出来,若是你一直病下去,良妃娘娘免不得又要忧虑伤神了。”
邰谙窈蓦然心底沉了一下,赵修容这个时候提到良妃小产一事是作甚?
赵修容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没等邰谙窈回话,她就松了提花帘,宫人抬着仪仗径直离开。
待仪仗渐渐不见影子,邰谙窈才被扶着起身,秋鸣低声纳闷:
“赵修容和良妃娘娘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忽然关心起良妃娘娘了?”
邰谙窈不觉得这是关心,但没时间给她细想,她摇头:“先去坤宁宫请安。”
今日请安有点沉闷,赵修容惯来得宠,她侍寝,也没人敢说什么酸言酸语,邰谙窈又一次感受到高位的好处。
她抬眸朝上方看了看,但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或许是惦记着赵修容的话,请安结束后,邰谙窈难得主动和良妃凑在了一起,良妃都有点惊讶,很快又觉得欣慰,两人没有坐仪仗,并肩而行地走着,良妃还在提点她:
“过几日就是中秋,你才入宫不久,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宫宴,到时如果紧张,就来蔌和宫寻我一起去。”
邰谙窈没说话。
她恨不得和良妃拉远距离,怎么可能在中秋那日去找良妃一起赴宴?
眼见要到了御花园,邰谙窈也不想和良妃兜圈子,她轻声问:“娘娘和赵修容关系不错?”
良妃微不可查地一顿,片刻,她摇头否认:
“我和赵修容并不相熟。”
邰谙窈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眸底情绪淡了淡,良妃说的也许是是实话,但肯定瞒了她什么。
最后,良妃还什么都没说。
邰谙窈恹恹地垂眸,寻了借口和良妃告辞,看着她的背影,良妃陷入了一阵沉默,扶雪看着娘娘,低叹了口气:
“娘娘为什么不告诉仪美人?”
明知道仪美人是为什么而来。
良妃闭了闭眼,她轻声说:“她本来就无辜,何必拖累了她。”
扶雪欲言又止,只怕仪美人不会理解娘娘这片苦心,而且,凭借着娘娘和仪美人的关系,一旦娘娘出了事,又岂是娘娘不想拖累仪美人就能够不拖累的?
和良妃作别后,邰谙窈冷着脸,许久,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想这么早回宫:
“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
秋鸣仔细想了想,带着邰谙窈到了梅林附近,现在梅花未开,按理说,这里应该是格外安静才对。
但邰谙窈一踏入梅林,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敛下情绪,掀起杏眸看去。
还是熟人。
凉亭中,周嫔和姚美人数个妃嫔正坐着说话,周嫔见到邰谙窈,也觉得晦气,她郁闷地压低了声:“怎么又是她。”
姚美人轻咳了一声,提醒她仪美人要到跟前了。
邰谙窈见到这一幕,也觉得惊讶,没想到这些妃嫔请安后还要聚在一起,她也不好转身就走,上了凉亭,服身请安:
“嫔妾见过周嫔。”
凉亭中只有周嫔一人位份比她高,其余妃嫔都起身给她行礼。
片刻后,邰谙窈落座,凉亭内都安静了下来,周嫔憋了憋,没忍住:“仪美人没和良妃一起回去,怎么来这儿了?”
周嫔和姚美人住长春宫,这梅林就在长春宫附近,但从这儿到闻乐苑可不是一段短距离。
姚美人拦住了她,笑着说:
“仪美人入宫后,我等和仪美人还没怎么说过话,没想到今日居然碰巧遇上了。”
周嫔瞥了她一眼,本是还要说什么,最终还了咽了回去。
见状,邰谙窈杏眸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按理说,周嫔才是这一群人中位份最高的那位,也许周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和姚美人相处间,看似是姚美人捧着她,但实际上却是她会下意识地听姚美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