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嫔显然也懂这个道理,眼见事情闹大,她反而没有了在营帐时的咄咄逼人。
云贵嫔冲时瑾初服身,她话音中透露了点委屈:
“皇上,仪嫔和周嫔遭此祸事,嫔妾也替她们揪心,但不论如何,周嫔也不该无凭无据地就肆意攀咬嫔妾。”
周嫔被反咬一口,气得够呛,她恨恨地瞪向云贵嫔。
敬妃抬手,不经意地掩了掩唇。
时瑾初的视线扫过被指认出来的禁军,闻言,他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收回视线,语气不咸不淡道:
“周嫔刚脱险,你和她计较什么。”
云贵嫔梗住,如今没有证据,周嫔就是平白无故栽赃她,况且她位份比周嫔高,再如何,也该治周嫔一个不敬上位才对。
皇上怎得如此偏心!
云贵嫔情绪冷淡下来,她偏过头,脊背挺得笔直,没有再说什么,但谁都看得出她是在赌气。
周嫔翻了个白眼,也冷凝着脸。
叫云贵嫔逃脱了去,她还不偷着笑,居然还得寸进尺!
事情的结果,还是看守马厩的奴才担了责任,挨了板子。
等四周人散去,时瑾初转头看了一眼邰谙窈的营帐,他沉默一阵子,没有进去,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拉开,秋鸣走了出来,她服身:
“皇上,主子让奴婢问,您要陪她一起吃午膳么?”
时瑾初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他抬眼朝营帐内看去,但里面还有一层帘子,将人挡得结结实实的。
片刻,时瑾初偏头吩咐:
“去传膳。”
时瑾初进了营帐,她恰好回眸看过来,杏眸还有藏了点湿意和绯色,语气有点恹恹然的失落:“太医说嫔妾最好不要乱动,不能和皇上学骑马了。”
她显然是得了消息,没有再问惊马一事的结果,时瑾初垂眼,视线落在她行动不便的手臂上,忽然觉得心底不是滋味。
她的手侧也蹭破了皮,如今被包扎了起来,一层白布裹在上面,连筷子都拿不起来,莫说是学习骑射了。
“会有机会的。”
时瑾初垂眼,淡声道。
邰谙窈轻眨杏眸,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情绪不对,也安静了下来。
等时瑾初离开后,秋鸣有点不忿地低声:
“摆明是有人故意要害主子,主子怎么就轻飘飘地放过了此事。”
邰谙窈半耷着眸眼:“不然呢?谁能和皇上置气。”
良妃置气的结果不是摆在眼前了么。
邰谙窈说这话时,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后续。
时瑾初回了自己的营帐,他营帐中摆着案桌,哪怕是出了宫,他也不得闲,奏折和卷宗摞得高高一沓。
四周一阵安静,许久,张德恭听见皇上冷淡的声音:
“传许太尉觐见。”
张德恭呼吸一紧,许太尉,掌管所有禁军。
第46章
到围场的第三日,秋狩才正式开始,本来昨日就应该开始的,谁知出现了惊马一事,只能被推迟了一日。
邰谙窈一醒,就听见了外间的热闹。
秋鸣探头出去看,再回头见主子被包扎得严实的右手,不由得惋惜:
“要不是……主子也该能出去凑热闹的。”
好不容易出宫了一趟,结果还要在帐内养伤,秋鸣不论怎么想,都觉得替主子抱不平。
邰谙窈其实还好。
昨日一事给她也留了点阴影,她短时间内是不会想要骑马了。
邰谙窈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她懒得出去,绥锦和秋鸣都在陪着她,现在见秋鸣有点垂头丧气,邰谙窈也不拘着她:“难得出来一趟,我不能出去,你若是觉得无聊,出去转转也无妨。”
妃嫔都是及笄左右才入宫,但宫女不同,宫女常是年幼时就入了宫,被教导规矩,送到主子跟前伺候时,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这样的奴才才好培养忠心,也不会刚养出点主仆情谊,就到了年龄要放出宫。
宫廷困住秋鸣许久,邰谙窈也乐意让她出去放放风。
邰谙窈说这话时心平气和,眉眼浅柔和煦,秋鸣愣是觉得些许不好意思,她闷声道:“奴婢不去,奴婢也陪着主子。”
邰谙窈也不强求。
正在主仆三人闲话时,外间响起一阵动静,秋鸣立时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周嫔主仆。
邰谙窈杏眸中不作掩饰地露出一抹惊讶:
“你怎么来了?”
和周嫔相识不久,她也看得出周嫔是个闲不住,今日秋狩,周嫔居然没有去凑热闹?
周嫔冲她行了个平礼,邰谙窈还受着伤,没有起来,直接让秋鸣搬来圆凳,周嫔坐下后,才撇了撇嘴,郁闷道:
“昨晚娘来看我了,让我最近老实点,不许再去碰马。”
她闲不住,和家中姐妹都不一样,惯喜欢骑射、蹴鞠等热闹的活动,反而不爱女红,她是家中幼女,全家都疼她宠她,最终也都依着她,她的骑射就是她的兄长亲自教的,便是威严甚重的祖父也对她疼爱有加,也才叫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昨日一事不止吓到了她,还吓到了她家人,她娘那么规矩的人,愣是晚上去她帐内训斥了她一番。
绥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主子。
邰谙窈神情不变地听着,她弯眸笑道:“周夫人很疼爱你。”
周嫔没有否认这一点,但她也慢半拍地想到邰谙窈的往日经历,而且,从昨日到现在,她也没有听说邰家人来看望仪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