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笙鄙夷地问:“你有那个钱么?”
荣启元极认真地说:“可以贷款向土地流转中心买嘛。”
这时白辉敲门进来,荣启元不等他说话就抢先布置工作:“白辉,你和王总管商量一下,我想开个小宴会招待月亮宫全部的工作人员。”
白辉一愣:“景筌的生日还有三个星期呢。”
荣启元摇头:“不,不是生日宴会,就是个——嗯,答谢会。”
白辉当即反对:“先生,现在还在打内战,我们在这种时候举办宴会可不太好。能不能……说个答谢的理由?”
“理由到时候我会说的。”荣启元坚持。
白辉没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么,时间?”
“今晚行吗?”
“不行!”白辉和荣景笙居然异口同声地反对。荣景笙自己推着轮椅滑到白辉跟前,一边把白辉往外推一边说:“白主任,我爸爸脑子有点不清楚,刚才他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你现在先出去一下——”
他一气把白辉推到门外,“砰”地甩上了门。
“景笙。”荣启元不满地叫他,“我现在还是总统。”
“你不想干了?”荣景笙滑回去,逼近他。
荣启元很是和蔼地笑笑,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了,把荣景笙拉到自己跟前:“景笙,这不是我能想的。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以前曾经说过……你很不喜欢从政,你之所以会去宣传竞选,会去联合国,都是因为我。那么——你是不是愿意为了我继续下去?”
荣景笙歪着头看他,眼中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只愿意呆在有你的地方。”
荣启元凑上去,近得像是要吻他:“景笙,不管你在哪里,我的心是和你在一起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然拉住了荣景笙的手,直勾勾地望进荣景笙眼里去,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出来。“我一直都在。景笙,答应我。”
有那么一瞬间,荣景笙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全都被那眼神摄住了,哪怕荣启元说的是“把你的性命交给我”,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景笙?”荣启元轻声叫他,声音温柔得像是呼唤孩子回家的母鹿。
荣景笙心中一颤,差点就要说“好”。
突然有人敲门,白辉的声音说:“先生,李先生和辛纳先生到了。”
酝酿了许久的气氛忽然被打碎。荣启元失望地撇撇嘴,起身开门:“我这就出去。”白辉不解:“不请他们进来么?”荣启元已经推了荣景笙往外走:“外面阳光这么好,应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的。”
这次会面是荣启元昨晚紧急订的。辛纳的副总统官邸就在月亮宫十分钟车程外的地方,过来自然很方便。李铭哲却是一大早匆匆赶过来的,两人在门口碰了头,都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谁知荣启元推着荣景笙朝他们走去,远远地招呼:“铭哲!辛纳!来,咱们一起散散步。”
李铭哲和辛纳对望一眼。荣启元从来没有这样在正经的办公时间出来溜达的时候。他现在的表情越轻松,就说明问题越严重。
他们默默地跟上荣启元的脚步。荣启元嫌在草地上不好推轮椅,只捡着铺了混凝土的小道走。荣景笙也不管荣启元想说什么,抢先打招呼说:“李叔叔,辛纳叔叔,今天爸爸有点不对劲,他说什么你们都别当真。”
荣启元却仿佛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轻声一笑:“也没什么好当真的话,发发牢骚罢了。”
李铭哲果然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从荣启元手中抢过轮椅的把手,“来来来,我还没来探过景笙呢,今天我照料他。”
辛纳却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战场上出了什么状况?”
荣启元也不和李铭哲抢,由着他把荣景笙摇摇晃晃地推出去。摇头说:“没,没有。正好相反,前线的情况很乐观。埃罗几个主要的城市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五大家族的私人武装也被击溃了——”
李铭哲无奈地打断他:“启元。”
只说两个字,大家都已经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不用多说这些,我们也不是来听战况的。荣启元了然地笑:“我们今天就散散步。铭哲,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到这里来,是什么时候?”
李铭哲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应该是十年前?我刚选上国会议员,我们两个一起作为在野小党的代表受邀请来参加招待会。”
“原来已经十年了。这地方和十年前好像没什么变化。”
李铭哲耸耸肩表示赞同。
“但是我们已经老了。”
“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不觉得自己老了。”李铭哲不满地说,“不要随便代表我。”
荣启元噗地笑出来,“都怪景笙,成天没事就知道叫我老男人。”
李铭哲在荣景笙脑门上弹了一记:“臭小子,你爸爸哪里老了?”荣景笙有意要把话题扯远,故意大声说:“哪里不老了?你个虚伪的老男人!”
荣启元难得地没有揪他的耳朵,反而向李铭哲笑说:“你看你看,就这样我还不能觉得自己老么?”
荣景笙添油加醋地嗤一声:“老男人!”
李铭哲作势要打他:“混账!你说你爸爸老就是在说李叔叔辛纳叔叔老!看我不揍你。”
辛纳两手抱胸,很是感慨:“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老了。”
荣启元适时地把话题一转,别有深意地说:“好在,虽然十年过去了,我们人也老了,但是有些东西至少没有变过。现在我们想的,还是和十三年前我们建党的时候想的一样。这一点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