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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相杀(出书版)(67)

方裕安看著他的眼睛,虽接过那杯酒,却只是攥在手里,视线则始终没有移动。

那个人似乎觉得方裕安的反应很有意思,嘴角边露出一个笑容,离开座位,他端起酒杯走到方裕安身边。

「你从剧院跟到这里,是不是有什麽话要说?」

方裕安只是看著他,什麽都没说。

对方也不再说话,但也没走,而是很自在地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转头继续看上面的演出。偶尔,他还会转头回来和方裕安交换一下他的意见,譬如那些跳舞的男孩子是不是专心,还是只是在敷衍。

「你看现在这个跳舞的,他以为我们这些看客都看不出来,但有没有真的用心演出真的非常明显,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他端起手边的酒又喝了一口,而後摇头,「哎,和三十年前的那些人真是不能比。」

方裕安没有回他的话,他似乎也不需要回答。

「我以前似乎见过你。」方裕安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噗……咳咳……」他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去,喉咙里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的那些则呛住了喉管。他一边拍自己的胸口,一边似好笑又似无奈地看向方裕安。

「这个搭讪方法早就没人用了,而且还是用在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身上,年轻人你不厚道。」

方裕安正面对著他,伸手想要去握住他的肩膀,对方却刚好弯腰下去擦胸前的酒渍。方裕安的手落了个空,对方擦完後直起腰来说声抱歉要去洗手间,就往酒吧里头走去。

方裕安看著他的背影,有股去拦住他的冲动,却不知道为什麽脚底像生了根一样就是迈不开步子。

方裕安知道依著他的身分,依著对方表现出来的身分,他晚上不应该做这些事情,也不该说这些话,可是……可是……

方裕安不知道为什麽胸口有些发闷。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可笑,而且危险。

方裕安坐在吧台前,一声不吭地喝酒。

不知道喝到第几杯时,他继续端起酒杯的手被人压住了。

方裕安转头,直愣愣地看向那个去而复返的人,「路可?」

方裕安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对方眼中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

那个男人看了方裕安一眼,转头对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说了一句什麽话,那个女孩子一下子笑了起来。

方裕安看著那个女孩子向自己走过来,大方地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华之锦。」

「你好,方裕安。」他迅速地冷静下来。

华之锦带著笑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似乎觉得他有趣似的,「我爸爸刚刚说有人向他搭讪,还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爸爸?

方裕安转头看过去,对方微笑著对他点点头,继而转头继续看演出了。

华之锦坐在他身边,用手臂撞了他一下,「不是吧,你真的喜欢我爸爸?」

方裕安回过神,看到这女孩子脸上促狭的笑容,「对不起,失陪一下。」

他走去外面,给同事打电话,「帮我查一个人,他女儿叫华之锦。」

很快,手机提醒他接收新邮件。打开同事发来的讯息,看到消息和照片时,方裕安不知道为什麽有些失望。他正要收起手机,却有人打他电话,接通後,传来同事的声音。

「方sir,你让我查的那位华荣名先生,听说他和商会主席胡岳念有些私交……」

方裕安知道同事的意思,是在提醒他就算查案也要注意分寸。

走回酒吧,华之锦已经不在了,华荣名却还在那儿,专注地看著舞池中某个方向。

方裕安顺著华荣名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在舞池看到随著乐曲起舞的华之锦,他又看了看华荣名,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正转身准备离开,刚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呆住了。

转身过来,他静静地站著一动也不动。

酒吧里飘浮的其它声音渐渐的有些不真实,离他也越来越远。他听到一段熟悉的音乐,轻快而欢乐的一段音乐。

Oh, I know that the music’s fine

Like sparkling wine, go and have your fun

Laugh and sing, but while we’re apart

Don’t give your heart to anyone

But don’t forget who’s taking you home

And in whose arms you’re gonna be

So darling,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mmmm……

……

Cause don’t forget who’s takin’ you home

And in whose arms you’re gonna be

So, darlin’,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Mmm mmm……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Mmm mmm……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听著那句不断重复的「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方裕安恍惚回到关黛安生日晚宴的那天晚上。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是一直站在那儿,双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那个华荣名。

对方却根本没有注意过他。

下一首轻柔舒缓的音乐响起时,华荣名带著自己的女儿滑入舞池。

流畅的舞步,温和的笑容,方裕安心底慢慢地疼起来,他低声呢喃著:「路可……」

低弱的声音消失在周围,没有人响应他,也没有人挽住他的手臂和他共舞。

他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开著车,漫无目的地穿行在大街小巷,最後不知道为什麽,他还是去了教堂。

神父对於他深夜到来原本有些疑惑,但看到他的表情之後便什麽都没有问。

方裕安坐下来,脸埋在手里静静地坐著。

「裕安……」

他揉了揉脸,看著前方的十字架,忽然问了神父一句话,「您说,路可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