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里还有一个角落里,确实另外的一种欣喜。方劲的大师兄已经到达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地步,方劲也被封为征战东大将军,正在攻打东齐。方劲的府衙在北京,即便无法在出现在他面前,好歹看着他,陪着他也是一种幸福。有哪个母亲不想一直看着自己的孩子?
蕊黄刚刚到任一个多月,非常忙碌,几乎整晚整晚都在处理政务。总算得了个空,可以上街逛逛。北晋的北京城也算得上繁华,蕊黄走在街市上,农人挑出来卖的鸡鸭蛋、叫卖的煎饼、新上市的秋梨,还有刚渥好的鲜核桃。蕊黄对着摊主道:“给我来两斤!”这玩意儿,吃着犹如新鲜的菱角,很是爽脆。
街上有很多人都在讨论,临淄郡王即将被处决的事情。唯一一个还能和宇文皓叫上一两声的北晋宗室,也即将上断头台。蕊黄加快了脚步,认识高简文快二十年了,近些年来往的信件几乎绝迹,她也不太在意。很多朋友就是这样的,渐渐地交情就淡了,从非常在意,到几乎忘记。当真忘记是不太会的,比如此刻被提起来,她就立刻想了起来。
天牢,年近四十的高简文被关押在里面。头发半百,满脸的风霜与憔悴,身形早已走了样,哪里还有当年风流倜傥的样子。蕊黄显形出来叫道:“简文!”
高简文抬头看了看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是我眼花了吗?”
蕊黄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
高简文看着依旧姿容正盛的蕊黄,叹了一口气道:“我曾经疑惑,你是不是人,如今看来确定了。你确实不是人!”
“这话我怎么听着好像是骂人的!”蕊黄笑着说,“我带你走吧!”
高简文摇摇头道:“不走了!我是大晋的子孙,守护不了她,就只能用自己的血祭祀!”
“难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过日子不好吗?”蕊黄问。
他摇摇头说:“如果二十年前,你这样一位美人对我说话,我可以考虑一下!如今,我已经老了!”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半分不正形的味道。
“受不了你!当真不走?!”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能搞些酒来陪我喝上两口吗?”
蕊黄点点头,念了一个诀,唤出了香儿,叫她去买些酒菜过来。两人一杯一杯地喝着,蕊黄道:“既然你不愿意走,等你死的那一天我来接引你!”
“有好友在旁,就不寂寞恐惧了!蕊黄,谢谢你!”高简文举杯道。这个时候牢外传来脚步声,之前的狱卒蕊黄已经让他们睡着。
“我出去看看!”蕊黄道。
“不必了,这个脚步,应该是宇文皓的!估计是来送我上路的!”高简文淡淡一笑道。
蕊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外面传来:“混账怎么都睡着了!”
接着脚步匆匆而来,蕊黄和高简文继续碰着杯,既然他不愿意走,那就让他从容而死。
宇文皓进入牢房的时候,看到看守高简文的十几名狱卒也昏睡着,而牢里一张小方桌,高简文和一个窈窕的背影,在碰着杯,不知道说到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只能用云淡风轻来形容。
“宇文兄,也来上一杯?”高简文招呼着他。
宇文皓踏步向前,身后的侍从叫道:“王爷!”
“怎么怕酒里有毒?”高简文笑道。
宇文皓坐了下来,蕊黄对着他点了点头,他微微皱着眉道:“这位娘子,我可见过?”
“见过,不过想来要十几年了!”蕊黄说:“当年,我捉拿画皮,与你有一面之缘!”
宇文皓恍然:“你是二弟的……”他一时不知道该叫什么的好,面前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像重合。
蕊黄点点头道:“我来探望老友!”
宇文皓给高简文倒了一杯酒道:“方劲来信,让我放过你的家人!顺他的意,你家人流放幽州。”
“是吗!他有心了!”
“咱俩这些年没少斗,即便他是我这边的人,你依旧维护着他,也算对你的回报吧!”宇文皓说道,之前方劲对着这个高简文,几乎如天敌,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可人家呢?对着他从来就是客客气气的,原来是这个缘故。
高简文倒了杯酒道:“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开始谈起了政局,可以用畅快来形容。最后,宇文皓挥手招来了侍从,斟了一杯酒,递给高简文:“愿你我再世相遇时,不再是死敌!”
高简文从容接过:“好!”一饮而尽。
蕊黄看着高简文扑倒在小桌上,高简文的魂魄飘了出来,蕊黄对宇文皓道:“我带他走了!”
宇文皓点点头,他看不见高简文的魂魄,他知道蕊黄所指的是什么。他看着蕊黄渐渐模糊的声音,替方劲问了一句:“你当真不再见他?”
蕊黄转头看他道:“与阁下无关!”说完离开。
都府正堂,魂魄之身的高王爷,回复了当年的风姿。对蕊黄道:“原来你是城隍!我记得启州初次拜见城隍,可被吓的不轻!”
蕊黄回忆了一下道:“我乃女子,你那时梦境实在不适合我进入,所以只能托付他人了!”
蕊黄亲自给他查了信息,抬头道:“得,你是VIP吗?你的下一世已经有命书。我给你念念……看来你的原身应该是天上的,不过还没有历劫完毕,我这里也查不出来。”
“我不能投胎在这个世界吗?你也收养我一回得了!”高简文道,“既然我原身是天上的,以后等我回天上了,所谓君子逑淑女……”
“又没个正经的!我已经有主了,你就别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