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声音也略有些沙哑。
是外头太冷了吗?
她偏着脑袋打量裴宥,裴宥已经撇开眼,转身关门,随即往里间去。
“你今日去哪儿了?为何这般晚?”温凝跟上,在他身后马不停蹄地问道,“是瑞王又给你找麻烦了吗?”
裴宥没听到她的问话似的,一边解下狐裘,一边问:“你的药坊何日开铺?该不会在上元节?”恁
“上元节人人都图团圆喜庆,谁会去看药坊开铺,不吉利。”菱兰不在,温凝就很自然地拿过裴宥的狐裘,一边挂上一边道,“日子我们已经看好了,待过了上元节再开。”
裴宥却又不再言语了,慢悠悠地走到书桌前,随手拿了册书。
温凝这才留意到他额间有薄汗,这么大晚上,外头那么冷的天,他去做什么了,竟还能出汗?
不管了,今日本就不早了。
她将圆桌边的椅子搬了一把到书桌旁,在裴宥身侧坐下,胳膊肘撑在书桌上,一手托着腮:“裴宥,你这会儿……还不困吧?”
裴宥侧目看温凝,黑眸湛湛,轻扬眉梢。
温凝见他这副神色便知他今日心情很不错,心下稍稍松口气,但想想等会儿要说的话,还是有些紧张。恁
“怎么?”裴宥问。
温凝抓了抓身侧的香囊。
虽说又要骗他了,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是一心为着他好,想要用她那些天机给他排忧解难,而且,王氏夫妇尚在人世的事,总不能一直瞒着他。
“裴宥,这些日子我总是神思难安。”温凝斟酌着开口,缓声道,“其实……我一直有些秘密瞒着你,你也知道的是罢?”
裴宥眼底划过一丝意外,将手上的书反手盖上,转眸望着身侧跃跃欲试的温凝。
裴宥这么专注地看着,又让温凝的紧张增加了几分。
她舔了舔唇,才又道:“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但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挺好的,我看到你给酒坊作的画了,嗯……我们现在,也算很好的朋友了对不对?”恁
朋友?
裴宥轻扬了下眉尖,但也没有多言,见温凝殷殷等着他的答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温凝又松口气,接着道:“既然是朋友了,有些事情,我便不想瞒着你了。”
裴宥眼里浮起几丝兴味,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案:“你说。”
温凝挪了挪椅子,让自己贴得书桌更近,神情也更加慎重:“此前你不是问我为何与沈晋退婚?对我匆匆选燕礼议亲也颇有疑惑对不对?”
裴宥眸色沉了沉,盯着温凝,等她后话。
温凝又舔了舔唇,压下心跳,道:“你应该已经查过宜春苑,你知道宜春苑里,有位宜公子吧?”恁
裴宥注视着温凝淡茶色的眸子,“嗯”了一声。
温凝便继续道:“其实我与沈晋退婚,又匆匆给自己选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原因都是同一个。”
“我早已,心有所属。”
温凝终于说到自己琢磨了一下午的说辞,知道这般与裴宥对视,可能会被他读到眼底的心虚,轻轻垂下双目,面上极自然地带了几分羞色。
“我与宜春苑的宜公子,曾经有过一段极为亲密的过往。”
第137章 裴宥真是疯了!
在温凝看来,这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说辞。俪
宜春苑名为勾栏,实则做些江湖上的买卖,并兼贩卖各路消息。
宜公子神出鬼没,查不到他多少过往,更关键的是——死无对证。
只要她说她曾经与宜公子私相授受,那她知道许多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岂不理所当然?她甚至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只要一句“宜公子告诉我的”即可。
温凝轻垂着眸子,因此并未看到裴宥原还溢满兴味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冻结,随即是寡淡的漠然,沁凉地盛在眸子里。
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有些稀薄。
虽然没看见,温凝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但她抬头,见裴宥是惯常的平平淡淡,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所以呢?”即便是同样坐着,他也要比她高出许多,睨着她的时候眼皮微微下垂,是她所熟悉的高寡模样,“你想说什么?”俪
温凝抹掉刚刚划过心头的那股异常,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两眼闪着点点光亮:“所以我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啊!”
裴宥却并未被她这股兴奋感染,眼眸沉沉地盯着她:“比如?”
“裴宥,我早便想与你说了!”终于到了正题,温凝有少许激动,“其实……其实去年,不,是前年了,前年王宅失火,王氏夫妇并未丧生啊!”
这么一件大事,犹如一块大石,自湖州之后一直压在温凝心头,终于将它说出来,裴宥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意外和惊喜,反倒眸色愈沉。
他盯着她,声音淡得几乎没有一丝情绪:“哦?”
温凝以为他是不信,急急道:“王宅失火那夜,宜春苑的人过去救下了他们,那两具烧毁的尸体是他们伪造的!”
又道:“王夫人有一对碧玉耳环对不对?成色不算很好,两只上各有一个黑点,一个略大一个略小,他们办完事,取了这对耳环回来交差,我在宜春苑见过。”俪
温凝说的,正是当初宜公子拿给她看的信物。
“他们还说王夫人心仪江南,因此离京之后先去了江南,但……宜春苑出事之后,我没了消息来源,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方。裴宥,你不妨去江南寻一寻?或者去岭南寻一寻?”
温凝下意识地拉住裴宥的袖子,满目都是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