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踢,温凝玩儿得颇为开心,踢过一个下午,便将脑海中曾经擅长的那些花式踢法都想起来了。酺
只是人在家中,就难免与裴宥碰上。
第一次是她在修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之前她嫌弃清辉堂太冷清,多加了许多花草。上元之后便要开春了,若照料得当,届时院子里会花开遍地。
她正忙得有些热,想要进屋脱掉一件外衣,一抬头,便见裴宥站在书房的一侧窗边。
那扇窗从前也会开,但冬日天寒,通常都是关着的。
他穿着一身墨青色的锦袍,衬得面色格外的白皙,眉眼便显得尤为浅淡。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也没什么波澜,只伸手关上了那扇窗。
第二次是她同菱兰一道去给长公主送点心。倒不是为了恪尽“世子夫人”的职责,而是钦佩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上元佳节,想要她也心中熨帖一些。酺
刚到芙蕖院,便撞见裴宥从里面出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收回眼神,擦肩而过。
第三次,便是朝廷休沐的最后一日,她在院子里踢毽毬,那些花式踢法想是想起来了,但还不熟练,一个不小心,将毽毬踢飞了。
正正好砸到带着顾飞入院子的裴宥身上。
菱兰不敢过去捡,她便自行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毽毬就走。
没有行礼,也没有道歉。
她为何要行礼?是他不守约定在先。酺
又为何要道歉?他撕了给她的和离书,也不曾给她道歉啊。
起先温凝还会生气,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明明此前对她万分嫌弃,才平和相处了月余时日,便好似二人已经山盟海誓。
她就算真与宜公子有一段过往,与他又有何干系?
不过是她占了他世子夫人的头衔,他偏执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他气便气,她可不会像之前那样,花心思去哄他。
这几日她倒是想通了。
他又住回他的书房,晚膳也不来扰她清净,两人见面连招呼都不用打了,算是真真正正的井水不犯河水。酺
他最好一直都不搭理她,她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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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过去,天气开始逐渐转暖。
洛阳路上,一家不起眼的药坊悄无声息地开业了。药坊布局清新,以江南草药为主,还有一位颇有江南墨客气质的年轻大夫挑帘坐诊。
因着不曾大肆宣扬,铺面又略有些偏,一连几日,门庭前都冷冷清清,许多住在附近的人都不知这里居然开了家药坊。
店老板倒似乎不着急,也并没打算像其他店铺那样,试图敲锣打鼓地拉拉人气,两位年轻公子,兼那位年轻大夫,每日辰时三刻开门,申时三刻打烊,淡泊得不像生意人。
申时三刻,亦是朝廷各部下值的时辰。酺
上元节一过,长安街上几乎每日都有新铺开业,因此这几日行车,尤为拥堵。
顾飞心浮气躁地拉着马车走走停停,眼见前方又有一家铺子门口在敲锣打鼓唱唱跳跳,抱着胸暗骂了一声。
白日里锣鼓喧天便罢了,下午还要来一遭,一个店铺来三日,这个正月是没法儿过了!
说起来,他们夫人的药坊前阵子也开铺了。
哎,这旁的人家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世子样样比旁人强,连与夫人吵架,都是以“月”来算。
夫人的药坊开铺,他不说有所表示,连问都未多问一句。
顾飞瞅着前面不远就是婉芳斋,心下一动。酺
这主子们吵架,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当差的。世子前阵子心情愉悦,那差别提多好当了,可这阵子,连世子工部的同僚都来找他抱怨两句,问他家世子是不是上元节在家中吃了炮仗。
掐指一算,这次的架也吵了快半个月了,应该……消气了?
顾飞深吸一口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豁出去了!
“世子,我看前方一时半会儿疏通不了。”顾飞拉开车帘,探入半个身子,“不远处就是婉芳斋,不如……属下去买两包点心?”
裴宥手上拿着书卷,顾飞拉帘而入的时候,他也正看着前方金镶的牌匾。
顾飞一见便知有戏,这么久了,世子估摸着也在找台阶下。
不想裴宥看了一会儿,淡淡垂下眼睫,问他:“缨瑶到何处了?”酺
顾飞抓抓脑袋,不明白怎么突然问起缨瑶,自己在心中默默算了下时日,答道:“蜀地路险且艰,大约我们的人……尚未抵达。”
他蹙了下眉头,未答,只眼神落回书卷上。
这……还买不买糕点了?
顾飞正要再开口,车下突然有人唤了他一声:“顾侍卫,如此巧合,竟在这里撞上了!”
顾飞转身出马车,一见来人便皱眉。
又是那位四殿下的人。
前阵子几乎日日来工部门口堵他,上元节之后倒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酺
见他正过身子,腰背微弯,双手呈上一幅画卷,颇为客气道:“殿下千辛万苦,寻得宝画一幅,还请顾侍卫代为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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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他看了那画会上来一见?”
聚风阁的雅间,临街的木窗大开,楚珩负手立于其前,一面盯着不远处的马车,一面问身边的内侍。
人在宫外,范六没有拿拂尘,但还是习惯性地弯腰弓背,尖细的嗓音道:“殿下,世子找了她那么久,只要看了那画像,无论信与不信,都会上来瞧一眼再走的。”
楚珩转身,略有些阴鸷的眸子落在身后粗衣布衫,不施粉黛的女子脸上。
这几个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找到这么个五成相像的。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