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即便被识破……
反正她都不在了,都去找裴宥的麻烦吧!
临行前一夜,温凝犹自觉得不真实。
她等了一两个时辰,也未等到裴宥亮出真正的底牌。
按计划,明日天不亮,她可就要出京了。椙
温凝竟然有些焦虑,到底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子:“裴宥,你真让我走啊?”
不是欲擒故纵,不是另有所图,是真心实意地打算放她走。
裴宥半躺在床上看她出行的舆图:“不想走了?”
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不想走便不走了。”
这不是……好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么……
温凝矛盾得不得了。
这件事是她主动提的,她当然是有这个想法的。椙
可大抵就如段如霜所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裴宥不同意的时候,她觉得外头的花花世界无限精彩,无法亲自去看看,实在太可惜了。
裴宥真同意了,她似乎又有些……不舍了。
待她回来,裴宥就是“太子殿下”了。
待她回来,她也不再住这亲手布置的清辉堂了。
虽说近来民间那“奇星归月”的传闻又流传起来,即便她留下来,没几日也得同裴宥一道去东宫……
“不走了?”见她沉默这许久,裴宥垂下眸望她。椙
温凝一咬牙:“还是走罢。”
路线、行装、人手,全都准备好了。
大不了就……不去那么久,什么时候想回就回呗。
总归裴宥刚入东宫,有的要忙的,大抵没多少时间陪她。
她可没打算真如他所说,他做什么她都跟着。
她又不是他一挂件儿。
“真的要走?”这下又轮到裴宥来问她。椙
这么一问,倒让温凝觉察出另一处异常。
裴宥……太冷静了。
冷静得过了头。
从同意她的远游,到为她制定路线,到替她整理行装,到明日她就要走了,他一直冷静如斯,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地表现出对她要离开的不舍。
这句问话里,她才稍稍品出那么一星半点,他还是舍不得她的。
“裴宥。”温凝拉着他躺下来,“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觉得你最近有些……”
不正常。椙
裴宥稍稍侧身,面容浅淡,眸子却是深邃的。
“我想让你快活地活着。”他捧起温凝的脸,凝入她的眼,“温凝,你该活得恣意,纵情,潇洒,快活,谁都不能拘住你,缚住你。”
“天高海阔任鸟飞,山高水长任卿行。“
“这辈子,合该如此。”
温凝长睫微微一颤,亦望入裴宥的眼。
他好像突然就懂了。
懂了她压抑许久的,那份对自由的渴望。椙
“我……”温凝一哽,一时竟觉心中酸涩无比。
裴宥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想去便去罢,我在京中等你。”
温凝眨了眨眼,都要哭出来了。
她可真是碰到了全天下最好的又又姑娘。
不过很快,他又变了一副模样:“总归明日一整日在马车上。”
他两指捏起她的下巴,眯眼:“今夜……”
“便不睡了?”椙
-
温凝真是被裴宥抱着上的马车。
天尚未全亮,国公府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辆载人,一辆载行李。
十六与另外两名暗卫驾马车,裴宥与顾飞骑马送行。
大抵是被菱兰兴奋的情绪感染,真出发时,温凝倒没昨夜那般强烈的不舍。
主要……
她实在是又累又困。椙
她简直要怀疑,裴宥给她挖的坑,就是昨个儿夜晚。
若不是想着第二日要走,她绝不会纵他至此的!
她定不能照着心中所想,玩个几日便回来。
那岂不亏死?
温凝上了马车便躺在坐榻上,迷迷糊糊要睡。
只是听见马车到了城门处,到底爬了起来。
东方微亮,天边的云彩层层叠叠,被熹微的朝阳映得绚烂。椙
温凝拉开车帘,便正好见着彩云映衬下,裴宥的脸。
一夜未眠,他并不显倦怠,皮肤是惯来的白皙,鼻骨上的那枚小痣亦是惯来的孤清。
见她掀帘,他打马过来,眼底有了暖色。
两相对视,裴宥眸色深深,温凝欲言又止。
半晌,温凝拽着车帘:“那我……走了?”
裴宥的沉沉目光凝在她脸上:“嗯,走罢。”
温凝眨了眨浅茶色的眸子,抿着唇角,到底没关上车帘,而是拽着眼前人的衣襟,将他拉得靠近自己。椙
菱兰尚在马车里,温凝也便凑到他耳边,声音极低道:“你一个人在京中,要乖一些。”
“若不听话,待我回来……”温凝轻哼一声,“休了你!”
放下人,拉上车帘:“十六,走罢!”
烫着云彩的霞光愈盛,两辆马车迎着光亮,飞驰而去。
尘土扬起,又缓缓落下,巍峨的城门前,只留下两人两马,望着马车于尘土中远去。
良久,鸟叫声盖过了车轮声,马匹上的人低声问:“走了?”
顾飞望着自家清雅疏淡的世子:“走了。”椙
惯来淡漠的眼不期然覆上一层绯红。
“世子……”顾飞竟跟着喉头发哽。
他不懂。
为何夫人突然说什么要出去游玩。
为何世子突然替夫人准备好了一切,亲自送她走。
明明世子每日下值第一件事,就是要听到夫人的消息。
明明前段时间世子一会儿见不到夫人,就心神不宁,非要全部近身暗卫在她身边他才安心。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