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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1979(17)+番外

作者: 银河灿烂 阅读记录

亲兄弟明算账,纵使这一下沈牡丹和赵宏答应了许多分红,可日积月累下来,肯定是有怨言的,为了个八百十块的,划不来。

沈牡丹也是聪明人,闻弦知雅意,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两人于是达成一致,开始聊起摆摊的趣事来,一边喝着茶、吃茶点。

谈了一会儿,陈兰君的余光瞥见邻桌的邵清和起身往外走。

她垂下眼帘,思考了两秒,同沈牡丹说:“我好像看见那边有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穿过熙攘的人群,从茶楼出来,骑楼门前,一条水泥马路停着一辆小轿车,一人拉开车后座的车门,邵清和弯腰,正要上车。

预备关门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小邵总!”

柔和且明亮的女声,令他想起阳光明媚的午后,三角钢琴演奏《卡农》。

邵清和漠然抬眸,一个极清丽的女孩子从骑楼的连廊内走出,踏进日光里,头顶是澄澈如海洋的淡蓝的天。

女孩子走过来,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是建造的物资被卡了吗?”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体面人该做的事。”邵清和用低沉的声音说。

陈兰君笑着说:“正巧,我不是个体面人。”

她撩一撩耳边坠落的碎发:“我有个建议,和大领导汇报一个开业日期,然后在报纸新闻上刊发,让这个日期广为人知。然后,用这个开业日期倒逼着人做事。看在面子的份上,他们会开绿灯的。”

邵清和不作声,思索了一刹那。

不得不说,在内地这种面子大过天的人情社会里,这女孩子提的建议是有参考性的。大约是知识分子家庭、或者干部家庭的女孩子吧?不然如何养成这样有见识的性子。

他一向不耐烦与蠢人打交道,幸好这冒冒失失的女孩子不全然是个蠢人,他问:“非亲非故,你为何要给建议?”

“我上辈子欠你一回。”

虽然是实话,但听起来很不靠谱。陈兰君补了一句:“开玩笑,其实我是日行一善,你刚好有了这个运气。”

邵清和好看的眉眼略有些疑惑,他又问:“请问芳名?”

“我叫雷锋。”

陈兰君笑起来,忽而一动,跑回茶馆去。

点心吃过、茶喝尽、话说完,陈兰君与沈牡丹去逛了逛国营商店。

她分别为家人挑选了礼物,给爸爸买了一双皮鞋,给妈妈买了一件的确良衬衣,给小妹的是一只钢笔。

付账是极其有时代感的方式,柜台的营业员将票据和钱收好,小心地用一只铁夹子夹住,举起手臂夹在上方的一条铁丝上,“嗖”的一声从这端的柜台飞到那端的账房。

等到离开的那一日,这些朋友们一个个都买了站台票,送陈兰君上站台。

有一个算一个,都送了她礼物,从麦乳精到衣服料子,不可谓不用心。

但最令陈兰君感到惊讶的,是一位知青送的笔记本。

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是高考复习题。

这个知青说:“这是我亲戚从外省寄给我的高考复习资料,是真的不错,我谁都没借,这本是单独抄给你的。”

他是后来跟着学摆摊的待业知青之一,实际没有得到陈兰君多少指导,但一直心里感激,因此愿意把这本复习资料赠给她。

陈兰君愣了一愣,很郑重地收下了。

火车开动的时候,赵宏、庞小芃和其他知青都使劲朝挥手:

“一路顺风啊!”

第11章

天热,绿皮火车的车窗全部大敞着,哐当哐当的声音里,风肆无忌惮地吹,很畅快,但也有不好的,眼睛会时常被凌乱的发丝遮住。

到站的时候,陈兰君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发,下了车。

比起离开家乡时的两手空空,她现在左右一个深绿色的旅行袋,右手一个深绿色的旅行袋,肩上还垮了个掉了漆的军水壶,那是沈牡丹硬塞给她的,要她路上多喝水。

月台上人很多,旅客匆匆忙忙往出站口去。

陈兰君懒得挤,特意慢吞吞地下了车,走走歇歇。

快要到出站口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兰君?”

回过头,站台边一个穿铁路职工制服的年轻女子,欣喜地朝她挥手,是陈兰君的同学,刘安安。

刘安安三步做两步走过来,说:“真是你呀,我还以为看错了。没吃饭吧,走,跟我去食堂吃去。”

说着,她抢过一个行李袋,挽上陈兰君的胳膊。

“听同事说你来找过我,我后来放假还去你家看过呢!说你去姑姑那里探亲了,可算回来了。”

正是饭点,单位的食堂正热闹。

见了刘安安,好些人都笑着打招呼:“安安来了,这是谁啊?”

“王姨,这我同学!”

……

不是阿姨,就是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刘安安作为铁路职工子弟,基本上是这些前辈看着长大的,因此关系不错。

刘安安特意打了两个荤菜,说:“这个炒油渣,最香了,你尝尝看。”

难吃到肉的年代,熬猪油炼出来的油渣可是好东西,炸的金灿灿的,酥香焦脆,嚼起来满口香,最是下饭。

陈兰君就着炒猪油渣吃了小半碗饭,一抬头,看见刘安安的笑脸。

“你这家伙,不吃饭,笑什么?”

刘安安说:“我高兴啊,和你这样坐着一起吃饭,就像以前在学校食堂里一样。”

她是高二的时候顶了爸爸的职位,离开校园的,人人都说她有福气,直接顶了职,不用再操心其他,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刘安安偶尔还是会怀念在高中校园里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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