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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山(29)

纳兰安一个人吃了面,上楼。书房里透着光,王东山在里面。

她回了房间,看书,洗澡,看书,看新闻,玩填字游戏。王东山一直没有回房。

纳兰安看了时间,十一点半。她轻轻开门,下了楼,煮好的面还在锅里,早已糊成一团。

她有些恼怒,端起锅把面倒进垃圾桶。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想象过不同方案。比如,像过去那样二话不说,踹门,一旦他开门,就立马揍他;比如,不管他,回房睡觉或者继续玩她的游戏。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她向来自诩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如今自己的丈夫有意冷落,她就得像个怨妇一般心神不定?

王东山口里的“我爱你”不过如是,只因为她一句话,他就远离了,不是吗?

上一次他也是那样,因为婚礼后要住哪里的事情发生争执,他就深夜不归。纳兰安心里有点难受,慢慢踱步上了楼。

回了房间,浴室却传来水声。

纳兰安想了想,抱了一个枕头张薄被,走出了房间,转身进了客房。关门,下锁。

王东山洗澡出来,没见纳兰安人影。

下一秒,察觉床上有些异样。

他苦笑,这是要分房的意思?

对于他今日表现的种种,他知道自己惹怒纳兰安了。原谅他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他对她不理不睬,无非想要她主动对他放下身段。

可是,他又高估自己了,不是吗?纳兰安就是纳兰安,大概自己有意躲避她还乐得清净吧。

王东山觉得头痛极了。

不到24小时,怎么他与她之间关系恶化至此?

就因为一句话?

是自己太小气了吗?

也许并不是。是因为他对她仍有期待,是因为他渴望仍有生之年她能回应他的爱情。

王东山无心多想。他关了床头灯,躺下,试图入睡。

四月的深夜有些凉。

王东山和纳兰安一墙之隔,两人都难以入睡。

纳兰安裹紧被子。被子有些薄了,她觉得冷。

大概,也是因为习惯了身边躺了一个人,把她困在怀里,共享彼此体温。

她以前不知道,原来养成身边有一个人的习惯,是那么容易。

她抱紧自己的手臂,真冷。她想开暖气,却找不到遥控器。

她犹豫了很久,轻轻起身,开门,回到主人房,小心拧开门--没有锁住,这仿佛给了她某种无形的鼓励。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里间,找出被子,再蹑手蹑脚地想要走出去。

“你要做什么?”语气低沉。

“啊!”纳兰安惊叫一声,回头看王东山,王东山已经坐起,黑暗中只看得到轮廓。

她隐忍一夜的情绪终于爆发,把被子扔向他。被子太重,没砸到他,落到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吓我!”

王东山心里觉得冤枉:“我只是说了句话。”

“王东山你这个猪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小人!……”纳兰安用尽了毕生骂人的词汇。

“是是是,我是。你不用走,我出去睡。”

王东山转身要走。

但纳兰安趴在地上,脸埋在被子里的抽泣声使他停住了脚步。

记忆中,要强的纳兰安几乎很少哭。偶尔会有的,是少女时期她每月经期疼痛难忍时低低的压抑的哭意。

王东山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进行到这里,已经过了四分之一的章节,某些之前铺陈的东西,会慢慢发挥作用,比如粮数,比如杜都,比如文佳文俊杰。

部分朋友对人物设定、情节走向都不太理解。我说说纳兰安。有朋友说,她是不是有病?在我的设定里,这个人物确实存在一定的社交障碍。一开始告诉大家她智商很高,却并不是打算陈述一个高端精英女性的事业爱情奋斗史。她父亲病倒了,她回国之后,在干什么?淋花。因为她喜欢花,仅此而已,她没有正常人那种围着父亲哭哭啼啼的思维;她跟她父亲母亲说话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的本意是我要帮助母亲妹妹渡过难关,可是她表述得冷酷无情;她要裁员要减薪要和别人打交道,只会直来直往,丝毫不懂得迂回或手段;她意识到自己的职业形象不太符合社会的标准,干脆直接照搬粮数律师的风格;她依赖王东山,可是她害怕自己的依赖,所以她一度把王东山当成对手。与其说她在对抗王东山,不如说她在对抗自己的不安全感;她最喜欢的游戏都是一个人完成的,不需要有拍档或对手,她最习惯一个人封闭的生活。她有时理性,有时别扭,有时刻意用社会的规则去要求自己,有时又因此感到痛苦而选择躲避。这是我心中的纳兰安,自私,任性,强势,等等,都是源自她封闭的个性。

☆、难解

“我们谈一谈。”

纳兰安仍然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势。

“那我们打场架,谁赢了听谁的。”

沉默。

想了想,王东山把床上的被子拉下,轻轻盖在纳兰安身上。

王东山盘腿坐在地上,脑里一片混乱,最后默默在她身边躺下。虽然铺了地毯,终究不如大床舒服。忙了一整天,他有些倦,伸直了腿。

王东山从很小时便知道自己大概需要一直活得慎言慎行,发脾气是受纵容的人的专属,比如纳兰安;至于他自己,也许永不能放肆。

他承认他有意疏冷她,说白了无非想要她一点主动一点关心,想不到弄巧反拙,反而把两人距离拉远了。

是不是自作孽呢?

王东山静静躺在一边,没再动她,也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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