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不答应?”
“我不答应。”
纳兰安狠狠瞪了他一眼。
“纳兰安,我提醒你,现在正是弘业风雨飘摇的时候,你想在这时候分家,分明是宣告天下,弘业玩完了。如果你不想你家的产业毁在你手里,建议你不要想太多鬼主意,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纳兰安抓起车里的抱枕扔他。
纳兰安当然不是想分家,至少不是现在。
目前的情况无非有两种后果:纳兰祖病愈,重新掌管弘业,然后她退出,等待若干年后,纳兰祖分家;或者纳兰祖的病情无法得到有效治疗,而她这个代理董事长只能解燃眉之急,时间一久,必然面临两个选择:扶正,或重新洗牌。而所谓洗牌,说白了也是看纳兰祖的家怎么分。
说来说去,她必须知道,在纳兰祖心里,到底孰轻孰重。
她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想法,简直头痛。
王东山夺走她刚刚摸出的烟:“少抽点,上去睡觉。”
纳兰安心烦,狠狠踹了王东山一脚。
“纳兰安,你疯了?”
纳兰安又想踹过去,王东山伸手压制住她的腿:“你再发疯,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了。”
“谁要你让,手下败将!”
“很多年前,我就赢了你了。纳兰安。”
纳兰安用力挣扎,却不能挣脱。
王东山看着她愤怒的脸色,心里有点难以言说的愉快的恶意,轻轻凑过去,在她耳边细语:“10年前,你18岁生日那天,你就输给我了。”
☆、狂妄
纳兰安和王东山的冷战维持到了第五天。
纳兰安的底线,王东山心知肚明。他绝对是故意的——纳兰安在那张写满王东山名字的白纸狠狠画了几个大叉,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秘书敲门:“纳兰小姐。”
她抬头:“进来。”
秘书拿着ipad记行程表:“纳兰小姐,下午三点你要去东区参加行业研讨会。明天上午九点,政府新办公楼落成邀请你剪彩观礼。还有,明天晚上——”
“连剪彩都必须我去吗?”
秘书愣了一秒:“呃,董事长对于政府的邀请,通常会亲自前往。”
纳兰安腹诽,何其形式的形式!点头:“好,请你继续。”
“好的,纳兰小姐,明天晚上7点半,我们的客户公司华雄电子在新世界大酒店举办酒会,你需要出席。对方的邀请函列明,小礼服出席。”
“所以,也是必须我本人?”
“对的,纳兰小姐。”
“好吧。”纳兰安心里觉得好笑,这就叫整天不务正业,时间都花在这些无谓的交际上了。转念一想,“还有别的人也受邀了吗?”
“王生也去的,纳兰小姐。”
纳兰安噢了一声。
纳兰安有意避开王东山,晚了一些才到酒会。
到了会场,果然一番声色动人。
纳兰安从来不觉得自己很需要钱,然而她也深深明白,没有钱的加持护身,许多事情根本没法继续下去。比如,这场华丽的盛宴。
公关部的经理Js,尽忠职守陪着她参加今晚的应酬,脸上的笑容比午夜的星月更显光辉:“这是吴总。”
她伸出手:“你好,吴总。”
那位大腹便便的吴总笑得公式化又诡异:“纳兰家的大千金,久仰大名。”
纳兰安使了三分力抽回右手:“噢,Js,那不是李总吗,我们过去打个招呼。”面向吴总点点头,“不好意思,我们先失陪了。”
纳兰安当然不是真的要去找什么李总,她上任以来,一转身就轻轻吐出一个英文单词,问候了一下那个猥琐吴总,她看一眼Js,“我们还得待多久?”
“再一会儿吧,纳兰小姐。”
纳兰安抬手看表,才八点。
“纳兰安。”
纳兰安看着面前的女子:“嗯?”
“我是陈锌同啊,纳兰安。”
“陈锌同?”
陈锌同脸上有点挂不住,她不知纳兰安是故意装作不记得她,还是真的忘了,两种情况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我们一起读圣元中学的,同班。”
“哦,我想起来了。”纳兰安快速回忆,点头,“是的,我们中一同班。”不过她念完中一就跳级了。
陈锌同明知故问:“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快一个月了。”
“怎么没约我们出来聚聚?”
我们?纳兰安心里奇怪她和陈锌同还有谁何时成了“我们”。
陈锌同有些得意:“哦,忘了介绍,今晚的酒会,是我先生办的。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纳兰安摆摆手:“哦,不用了。”
拒绝如此直接又毫不掩饰,陈锌同一时回不过神,却被人接过了话头--“林生是非常出色的青年企业家,纳兰小姐,我们一起去打个招呼。”
是王东山。
王东山比纳兰安先到。
她在那场小意外后,终于不得不坐司机的车出门--其实她的车子早已有人通知取回,只是他叫人停在了别处,有意不告诉她。最近他自己开车,倒有些不适应,惯了在车上处理公事或者假寐,自己开车倒似乎浪费了一些时间。
纳兰安一进会场,他在远处看着纳兰安和旁人的互动。
纳兰安是聪明的,但她的聪明也是孤独的。她懂得如何在几秒内完成几组三位数之间的加减乘除,她懂得如何在出拳时攻击别人最脆弱的软肋,她懂得如何快速吸收一份三十页文件的关键信息,她唯独不懂得与人相处。
如果纳兰安没有踏入社会,没有担上弘业接班人的责任,她大可继续保持她的孤傲和怪僻,可是,她既然选择了站在风口浪尖,那她就该明白,除了爱她的人在乎她的人,其他人没有必须接受她的坏脾气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