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一秒、两秒、三秒,第五秒的时候还是无人接听,李渔挂断了电话。
是张山河在忙吗,还是刚好走开洗澡了,还是知道这是她的电话不想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李渔看看时间,可是都已经10点半了了,他会在忙什么呢?
心里假想过千万个可能性,但她最终还是心存侥幸,最起码王老师给的电话是能打通的,所以,至少电话号码没有搞错吧。
10点42分,李渔再打了一次。这次她等待的时间更久了些,但是还是无人接听。
李渔放下手机,或许这就是命运让她死心的预兆?
也对,那天在吴大西门,张山河也仅仅是向她丢下一句:“我走了”,便匆匆离开,两人甚至没有交换电话号码,如果他想的话,他会那么主动提出的,他一向是个主动的人。既然他没有这么做,就代表他不想。
李渔把自己包在被单里,天气开始热起来,她开着27度的冷气,蜷缩着像条失水的鱼。
她应该不唯心才对,为什么她竟然想到了如果她是一条鱼,那么离了水就活不了?
李渔说服自己要尽快入睡,她昨晚已经一夜没睡好,今天白天又一直保持高度的精神紧张,她真的应该尽快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11点38分。尽管李渔开了手机静音,但她心里依然有着隐约的期盼,她睁眼,再次拿起手机,看看会不会有突然的来电——并没有。
李渔闭上眼,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翻了身,调整了一下呼吸,她真的有点累了。
睡意渐渐袭来,李渔转身,她总习惯往右边睡,好了睡觉吧。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索床上的小猪玩偶,想让自己睡得更踏实些,眼前却忽然闪过亮光。她猛地睁开眼。
手机屏幕真的亮着光,上面显示着“张山河”来电。
李渔瞬间清醒,那一刻甚至想哭。
她接通电话,语气努力装作平静,但声音却微微颤抖:“喂。”她在想对方会说什么,是不是会说“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端真的是张山河的声音,听起来比真实的声音更低沉,背景却很嘈杂:“喂。”
李渔犹豫着要说些什么,但是在她想到更适合的词汇之前,张山河先开了口:“你找我有事?”
“嗯。”李渔舒了一口气,这样的问话,至少代表,他知道她是谁,他记得她的号码。
“怎么了?”
李渔回避关于“怎么了”这个询问:“你刚才在忙吗?有没有打扰你?”
“刚才在拍片。”
李渔哦了一声,一方面她觉得高兴,起码他在向她解释他不接电话的理由,但是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失落——他在忙,在她以为他应该和她很清闲的时候,他在忙,那么这显然不是她所以为的谈事情的好时机:“那你先忙吧。”
“没事,收工了,准备走了。”
李渔听着张山河在电话那边在跟人打招呼的样子,然后是张山河的脚步声,再接下来那边的杂音渐渐褪去,只剩下张山河清晰的声音:“现在可以说了。”
李渔苦笑,该说什么事,难道直接问出她心里最想要的那句话:“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女朋友,如果没有,那我们可不可以再在一起”吗?
她沉默了两秒。张山河咳嗽了一声,听声音好像是发动了车子,换了话题:“你这么晚还没睡?”
“嗯。”
“你在家里?”
“嗯。”李渔想了想,“在乐市,我在这边买了房子。”
“哦。”
“那你呢?在哪里拍东西?”
“云市。拍个广告。”
“电视吗?”
“杂志。”
“什么杂志,我买一本给你捧场。”
张山河轻笑了一声:“不用了。”他那边响起了一点点音乐,“你不是说打电话给我有事,说吧。”
李渔犹豫着还是没开口。
“要是没什么事,要不你早点睡,快12点了。”
“等等——”李渔急急出口,“我有话要说。”
“嗯?”
“其实——”李渔鼓足勇气,“其实我上次回吴大,是帮忙弄你的档案。”
“嗯。”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还有,我上次在机场接个朋友,我在机场路看见你了。”
张山河忽然语气很轻:“我知道。”
“你也看见我了,对不对?”
“是。”
“其实之前百年校庆晚会,我听说你会回去,所以我在那里等了你一晚。但是我一直都没有等到你。”
“我回去了。人太多,我怕太乱,去到又马上走了。”
李渔叹气,所以其实他们其实是曾经可以更早遇见的吗?她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去吗?”为了等你。
张山河却没有接她的话。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或者内心想笑我也好,我想告诉你,我过去是为了能等到你。我知道几率不大,但我还是——还是回去了。一直等你但你没有出现的心情很复杂,但是也让我了解了以前的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真的很难受。”她的脑海里再次出现当年张山河在楼下苦等的画面,只有自己经历,才能更深切地体会。
“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至少对我来说,还没有。张山河,对不起,这么几年下来,这种内疚的情绪一直在我心里反复折磨着我,对,当初说分开的人是我,所以理应所有痛苦的感受由我来承受,可是,可是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如果你是想要我一句原谅,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怪你。”张山河的声音好像有点远,“你以前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心思很简单。所以你做的所有决定,我都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