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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焦(184)

写完她不敢交卷,和前座像被钉在了座位。

李民背脊绷如硬弓。青豆猜,他也很紧张。她很想告诉他,不要害怕,我已经把橡皮上的字迹揩掉了,等风拂掉腻子,橡皮上的罪证就消失了。

那就只剩下纸条了。青豆呼吸吐纳,纠结地想,是她吃掉好,还是捏在手心好?

好像谁也不知道,又好像谁都知道了。

下课铃催命拉响,青豆做贼心虚,全身虚汗,大腿僵硬如遇歹那晚,几乎要晕厥收场。

没料,陆续出门的同学中会插进一个进来的救星。

或者说,青豆早瞄见教室外抄兜等候的顾弈,所以整个过程才更加煎熬。

是真的有一双眼盯着她!

“朱叔叔。”顾弈自然地走进教室,熟稔地与监考老师打招呼。

“朱青天”见顾弈,眉开眼笑,揽过他的肩,哥俩好地问他最近怎么样?怎么来这儿了?顾燮之在三教那边监考。

顾弈看向青豆,“我来找人。”

“谁啊?”朱青天这边和蔼说完,那边语气一厉,朝教室剩下六人发话,“交卷了交卷了,几点了?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了,下学期准备20块钱补考。”

顾弈往第六排走,拉过青豆汗湿滑腻的手,替她拿起试卷。青豆指尖着急地抠进他的手心。

他低声:“我来。”

他伸手将试卷交给朱老师,趁交接时分,食指一动,将卷下那角小纸攥进手心。自然无痕。

顾弈礼貌地弯唇:“我们走了,谢谢朱叔叔。”

“哦......”朱青天将青豆上下打量,拍拍顾弈肩膀,笑得颇为暧昧,“好小子。”

走到门口,青豆迅速回头,看向李民。

他也正看向她。

她不好意思地牵唇,挤出如释重负的酒窝。李民也松了口气,害羞地低下头。

-

顾弈握住青豆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林荫道,大太阳。酷热浮动的空气里,考完撤退的同学来来往往,几乎每双眼睛都要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

大学里,情侣不少,但敢光明正大、堂而皇之、臭不要脸地在这种大热天里手拉手穿越人群的,绝对是勇士。

青豆的右手挣扎如滑腻的泥鳅,差点跟顾弈打起来。

顾弈反握她的腕子,提溜到两人眼前:“你现在知道闹了?”

青豆羞耻,不敢抬头,“你都看到了?”

他吓唬她:“外面的人都看到了。”

青豆掩耳盗铃,假装不信:“我观察了,好像没有人看到。”

顾弈拉着她继续往校舍楼走:“有就有,没就没,看到了就看到了。你一个大学生这点事都干不了?以后怎么报效祖国?”瞧她那出息,他等在外面都快晒化了,她还慢慢吞吞,抄都抄不利索。

青豆惊讶仰头:“你干过?”怎么听口气像个惯犯。

“切。”他冷笑,“不告儿你。”

顾弈又白了回来。正午阳光下,汗水汤汤滴。他像刚出冰柜的奶油蛋糕,挂着透明的水珠,糯叽叽的。

“嗯?”青豆使劲盯他,把他盯得颊上晕起可疑绯红。

顾弈避开眼神,蹙起眉宇,佯作不耐烦:“你这样看我干吗?”

青豆识破他:“做贼心虚。”

顾弈手心一紧,放屁。

青豆的右手被包裹在滚烫汗湿中,如木偶般任他牵着。

顾弈难得话多,前因后果事无巨细交待道——

坐了两天火车,臭死累死,十点多刚到南城,邹榆心张罗了一桌菜,顾燮之中午有局,顾梦去北京了,家里就他们两人,吃得闷,便叫青豆一起吃。

到六舍楼下,安静生根的手预备破土,青豆拧起腕子。

“不是说去我家吃饭吗?”顾弈仍死攥着。

青豆一脸平静:“我要上楼把相机给你。”

顾弈手一松:“哦。”

她如蒙大赦,快步上楼,魂不守舍地与迎面的同学打招呼。别人问她什么时候走,她绞着汗湿的手,潦草回答等会儿。

那头,顾弈摊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手心,亦悄悄松了口气。

-

愚人节那天,也就是他们一伙人分道,青豆遇歹人前。

虎子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问顾弈,什么时候拿下程青豆,他看他们和谈恋爱没区别。你眼里有我,我眼里有你,恶心死人了。

顾弈说,和谈恋爱差远了。他们就是挑明了感情的好朋友。这种情况简直比陌生男女还要难办。每靠近一步,对程青豆来说都好像是乱lun。

虎子说,有什么难办不难办的,程青豆又不是罗素素,花花肠子没那么多。她就是个软柿子,没主见,你只管捏,捏了她就给你挤水。

顾弈当局者迷,还陷在拿她没办法的局面,说天高皇帝远,暂时搞不定,再说吧。

虎子替他旁观者清,直呼大学生不顶用,知识学了有屁用,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关系庸俗化。你们就是太他妈脱俗了。他拉上裤链,朝顾弈响舌挑眉,春风得意,告诉他,这种庸俗连罗素素都受不了。

顾弈问,什么意思?

虎子朝他眨眼,过阵子你们就知道,现在她还不乐意说。

那天分开,顾弈特意看了眼罗素素,妈的,真的见鬼了。也就程青豆相信脖子上那串红,是喉咙痛刮痧导致的。

-

快三伏了,手心汗干得很快。

等青豆下来,顾弈准备故技重施,一回生二回熟。

哪里知道,程青豆何许人?她真的是对外绕指柔,对内,尤其对他,太会窝里横了。

她把相机交给他,两手紧紧环抱两个厚实的文件袋。此地无银道:“哦,等会吃完饭,正好从你家直接去团委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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