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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焦(266)

心头燥的东西灭了。不是灭在说分手的那晚,而是灭在又想起她的正午。要说还有什么遗憾,就是没在好的时候,和她去一趟杭州。当时说要一起去的来着,结果没好好珍惜,错过了。

-

黑子有别人了。顾梦心灰意冷,决定离开北京。

顾弈帮她付掉欠房东的300块房租,还掉欠朋友的1800块钱。这钱还是跟邹榆心拿了给青豆做手术养身体的,结果没用上。后来医院的钱是青松给的,那丫头也没肯补什么身体。

他问顾梦,怎么会欠这么多钱?顾梦低声,“前阵子他进去了,这是我借的保释金。”

“那他妈他自己不还?”顾弈骂完又嫌恶心,“算了算了,赶紧回去。”钱还掉两清,别沾这些祸星子了。

当初闹得太绝,顾梦没脸回去。她对顾弈说,幸好没结婚,当时爱得要死了,昏头的时候就想结婚,好像只有领张证才能浇熄恋爱的火,现在只有庆幸。

顾弈手抄胸口,靠墙沉默。

顾梦推推他,问他怎么不说话。

他剜她一眼:“你这种感谢的话得对邹榆心说,别对我说。”

“她……”顾梦嘴角撇过不屑。

“你的房间她每周两趟清扫,雷打不动。我那屋子,一学期不在,她就一学期不进去。你说她重你重我?”

“这事儿不是这么分的。”

“你恨她就直说,非得给她安罪名?”

顾梦被顾弈强势的口吻一噎:“我……”

顾弈不耐烦,问她到底回不回去?

顾梦也是个犟脾气,听顾弈凶,脖子一扭,也不说话了。

晚上,顾弈打地铺沾席就睡,鼾响一夜。顾梦心疼他站票赶来,累坏了,次日一早出去,给他带了份油条大饼,又问院里的房东讨了杯凉白开。

顾弈咬了口刚出锅还脆着的油条,问她:“你哪来的钱?”为防顾梦想一出是一出,闹脾气反悔,顾弈一毛钱给没她,只等带她回去。

顾梦理所当然:“赊啊。”

他灌了口水,摸口袋准备掏钱:“你都要走了,赊了什么时候还啊?”

顾梦切了一声:“就是要走了,才无所谓还不还。”按住他掏兜的动作,“别给了别给了,算了算了。”

顾弈不肯吃,追问她哪家店。顾梦笑话他,“就五毛钱。”

顾弈瞪她,径直往外走。这间二进四合院往左拐三十米左右有一家早餐摊子,顾弈上前边掏兜边问平头的老板,刚刚有没有人赊账。

老板摇头,说今天没有。

一扭头,顾梦没品没相地抠鼻子,嘀嘀咕咕特不乐意,“有毛病吧,思想这么正确,一看就没过过穷日子。”

顾弈拉开她的食指,“哪家?说,我去把钱给了。”

顾梦烦死他了:“五毛钱我有!我给了!逗你玩你还当真了,没劲!”

顾弈:“……”

顾梦气得一身汗:“我要是想跑我就直接跑了,还跟你要什么钱。就是想把钱还掉,不欠人家。”他不信任她的样子跟邹榆心一模一样!不愧是邹榆心亲手带大的。

顾弈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知道自己惹了她,语气一软:“你要是不想回去,咱就先去趟杭州玩玩吧。”

顾梦整理行李的动作一顿:“杭州?”

“嗯,去玩一圈,散散心。”

见她不语,顾弈:“不想去就算了……”

“去!谁不想去啊!”

-

1995年8月19日,顾弈和顾梦到杭州玩了一圈。

两人好人家出身,心眼不多,经验不足,住宾馆头一天行李箱就被翻了,幸好顾梦一穷二白,箱子里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饶是如此,贼也偷走了她三对大耳环、一个发箍、一条项链、三件夏装以及两件袄子。基本上算是撸光了。

顾弈就一个大帆布包,走哪背哪,钱和相机没少。

顾梦看着一滩狼藉的行李箱,挺乐观:“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黑子送她的首饰全没了。北京一梦觉醒,什么也没留下。

在杭州的头两天,他们在西湖、净慈寺、武林广场、古玩城拍掉一卷柯达。实在不够钱,手又有瘾,于是买了两卷乐凯。

顾梦喜欢杭州特色的大菜包子,连吃两天。

第三天她还要来吃,顾弈眉头一皱,不过嘴里说的是:“好,那走。”他一直陪着,脾气挺好。

顾梦感叹,“弟弟真是长大了。”

顾弈回应她:“希望你也快点长大。”

顾梦一噎,低头踢石头。目光扫到机身那两道严重的划痕,顺嘴问了前两天激动忘了问的问题:“相机怎么摔的?摔这么厉害,镜头居然跟新的一样。”

顾弈说:“青豆换了个镜头。”

顾梦手搭他肩上,笑话他:“你和豆子好多久了?”

顾弈顿了顿:“你几时知道的?”

“我第一次看见她,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对儿。当时就想,小样儿,什么好学生,不照样春心萌动么。”

顾弈嗤笑:“你第一次见她是几年级?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你初一还是初二?不记得了,反正我回去住,看到你对她凶巴巴的。啧啧啧,一看就别别扭扭。”顾梦了然地眯起眼,递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你们男孩子就是这样,喜欢都不直说,非要整些虚的吸引女生注意。”

“哼哼。”他还不够直接?

“豆子那种乖女孩,应该不喜欢你这种。”顾梦哈哈大笑,又接了一句,“感谢邹榆心吧,要不是她给你生一张女人喂饭吃的脸,豆子肯定不喜欢你。”

“她喜欢我吗?”顾弈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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