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拉他坐到书桌前,给他打开台灯,“余竟要保护好眼睛呀,现在学习压力这么大,你哥哥都近视了。”
“近视是什么?”
“就是戴眼镜啊,你哥哥鼻子上架的那个。”她两手圈成两个圆放在眼睛上,试图唤起他的回忆。
余竟两只小手本按着两边书角,听周沫形容的这个东西,疏眉拧起说:“那天,我要拿哥哥的那个东西,手手就......”他将袖子撩起,往周沫眼下一伸,一块小孩手掌大小的烫伤。
周沫轻轻摸了摸,“痛吗?怎么弄的?”余竟的意思是拿余味的眼镜弄得?
“我,”他手伸到周沫眉心,在空气中做了个取眼镜的假动作,“然后哥哥就用水泼我,痛痛。”
他小脸皱起,好似那天的痛又爬了上来。
周沫面上笑容倏然凝滞,“哥哥泼你?什么时候啊?”心跳噗通地加了速。
“唔......”余竟想不起来了。
周沫看伤不是陈年老伤,快步跑到西屋,刘小萍正在帮余红收拾碗筷,晚秋时节,堂屋电风扇小风吹着,驱赶蚊蝇,她走到刘小萍旁边,“刘阿姨,余竟手上的那个伤怎么弄的啊?”
刘小萍摞碗的动作微作停顿,又麻溜起来,“就是可能惹余味生气了。”发丝垂下,挡住了她的表情,周沫看不明白。
“生气了然后呢?”她不解。
她端起碗碟往厨房走,尽量平静地说:“滚水就泼到了余竟手上,不过还好,一书在旁边,赶紧处理了送医院,医生说养个几年不会留疤。”她背朝周沫,将喉头的那股不适咽下,只是手紧紧捏着碗的边缘,力道几乎要掰断它。
“余味泼的?应该是不小心吧。”周沫思忖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刚要问什么时候,便见刘小萍红着眼飞快转身,语气明显不似方才那样冷静,“什么不小心?谁会拿着沸水对着一个孩子,要拿他眼镜怎么了,不给就说一声,或者像以前那样直接转身走,为什么要泼他。”
她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嘴唇委屈地直抖,手上的洗洁精泡沫滴滴答答地落到瓷砖上。
一串泡沫花开在了地上。
“不可能,肯定是不小心的。”周沫见刘小萍似是记恨上了余味,赶紧否认。
“你们一起长大你当然为他说话。”
“不是的,了解他的都知道,余味不可能这么做的。”她急了,恨不能拉所有认识余味的人作证。
刘小萍深呼吸,不想在小辈面前丢人,可心中还是气不过,尤其是余一书一句话都没说余味,这让她第一次主动同丈夫大吵了一架,而余一书也只是说,不会的应该是不小心。
她说,他现在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或者自从我们结婚后他就不一样了,他连爷爷最后一面都可以不见,你早就不了解他了。
余一书沉默半晌,还是说不会的,应该是不小心。
“你这么了解他?”刘小萍盈着泪花,冷冷地对同样反应的周沫开口。
“这和我了解他无关,是你不了解他。”
第70章 Story037
《伪装的你》
秋夜晚风微凉, 行至院落轻晃动美人蕉的叶子,留下霍霍地蕉叶晃动声。
纤柔的云丝半包月亮, 朦朦胧胧, 引人浮想联翩。
“什么时候烫的呀?”周沫拿着手机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张俏脸低垂, 兴致不高。
余味坐在房间包厢里喝了口水,“就你暑假去旅游的第二天。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知道吗?你怎么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呢?”她有些生气,余味最近怪怪的, 虽然以往这种事他也不会主动告诉她,可他们都在一起了,这种事交流一下也无妨。
“好好好,其实也......”他正说着话,丁柳柳买了两瓶可乐进来, 人刚走到门边就迫不及待告诉他, “余味我买了可......”
余味一惊, 忙捂住声筒部位,冲她使了个眼色。丁柳柳抿起嘴,坐回自己的座位, 动作缓慢不留任何声音,她将挂着水珠的冰可乐放在他桌上。
“谁叫你啊?”周沫听见了道女声, 甚是熟悉, 她眼珠向右上方转,努力在记忆里翻找。
“没,同学, ”他咳了一声继续说,“那事儿过去就别想了,误会就让她误会吧。”他知道刘小萍定会生气,他知道她生子的艰难,也见过她如何宠溺余竟,那样全情付出的宝贝,一点点磕磕绊绊都会心若剜肉吧,何况还是烫伤,任何怨怼都是可能的。
整个小房间只有他们两台电脑,紧紧挨着,只相隔半米不到。
余味将手半拢捂住嘴同周沫讲话,他扫了一眼旁边,一把将帘子拉上,丁柳柳握上鼠标的手登时冻住。
那瓶冰可乐直到消了冰意,融了摊水,直到水渍干了,直到余味离开都没被打开。
丁柳柳看着身边关电脑的余味,一言不发,只是在他身影消失在门口时,一秒不耽搁地把跑跑卡丁车关了,再看到这些乱动的小人她就快吐了。
周沫绞尽脑汁,终于在睡前琢磨了出来,那声音是丁柳柳。
她的声音有点特色,算是女中音,不似她清亮也不似张敏娇柔或是林李的如沐春风。可丁柳柳为什么会在余味班级,她上回遇到林李,两人假模假样地说了近况,林李特意说丁柳柳已经去了艺术班。
难道高中的晚自习是大杂烩,所有班在一个礼堂上晚自习?
为了这个疑惑,她跑去问了应兰兰,其实可以更简单直接,问陆赟或者羊仔,可想到要跟异性保持距离,她便收了那份心。
现在初中同学找她聊天,她可都小心翼翼、反复揣摩这位男同学对她有没有意思,还时不时让胡倾城也瞧瞧,直到被她骂,能别自作多情吗?人家语气就真的很诚恳地咨询你卫校好不好,他妹妹中考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