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今日准时下班,她先是扭着屁股跟术间的护士聊了会天,又磨磨蹭蹭去洗了一个周详的澡。
不爱吹头发的她今日把头发吹了个全干,小功率电吹风滚滚发烫。
穿内衣时,她纠结了一下,把平日穿在术衣里面的运动型套在了毛衣里,将双层海绵扔在了柜子里,且用眼神锤了两拳。
16点30下班,她拖到18点15才出现在楼道。
她一开门,就见檀卿坐在楼道的台阶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十指飞速打着字,对于她的姗姗来迟似乎没什么意外或是焦急。
他轻笑着一把合上笔记本,“来了?”
“......嗯。”周沫不情愿地发了一声。
“我以为你要洗两个小时呢。”他将电脑装进电脑包,环着她的腰,附到她耳边问:“说吧,怎么了?”
他四点五十就问过手术室的同事,说周沫在聊天,又过了一会王子晔去看了说她已经上楼了,他左等右等到六点时,明白了她在拖时间。
周沫真的很想如以前余味偷看大波妹海报那会,使劲撒泼耍赖,赖在他背上不满地锤他,或是揪着他耳朵作怪。
她的死性丝毫未变,可身边的人已经让她敛起那股莫名的任性,只能委屈地自怨自艾。
周沫蹙着洗澡后微微淡去的眉毛,半天没开的了口。
檀卿将她带出楼道,紧了紧她的风衣领口,他单手圈住周沫的腰,微微下蹲做了个起势,意味不明地说:“你不说我就在这里扛你走。”
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
周沫吓得顷刻变了脸色,环住他的脖颈,“你疯了!这里是医院。”
初冬,S市的天暗的极快。
不到七点,已经全黑了下来。
急诊平车来回地运送病人到新大楼,急促的家属来回在旁边的大厅穿梭。
一对最恋人在角落即将行恶俗之事。
檀卿加大了束缚的臂力,“你说不说!”
“没什么......”周沫说不出口,本只是猜测,说出口就是小家子气。
她在意自己在檀卿这处的形象,不想特别拿不出手。
他是万花丛中躺了个遍的人,也是在美国呆过十几年的人,性.事不可能保守成这般。
女方主动,却被他绅士地穿好衣服送回家,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可她就是问不出口。
她真的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锤他一通,就算得到的结果是她猜错了,也可以厚厚脸皮,毫不羞耻地对发的那通脾气选择性遗忘。
檀卿见她不说话,一把就扛起了她,当个麻袋一样往地下车库走。
周沫凶压在他的肩上,硌得慌,再加上经期将近,她动作磨蹭间痛到尖叫。
“你不说我就这样一路扛着你走!”他听着他尖叫稍松了点力道,可还是没放下她。
檀卿发现周沫这个人不逼就磨磨唧唧,明明像是个爽利的性子,可有时候小女生情态上来时,他实在摸不透。
不过这个他在行,用强的。
医院中的来往行人直回头看着这对养眼的年轻人。
周沫又委屈又难受,她心里觉得檀卿霸道死了,怎么能扛着人走呢,还这么不舒服,有本事公主抱啊。
她一边喘一边锤,“快放我下来!”
“不说就不放。”他嘴角轻撇,感觉她有点急的苗头了,一般她急就会说。
周沫凶在一次次摩擦中越来越痛,她觉得都要破皮了,再加上人失重地上下颠簸,脑袋下垂缺血,急得口不择言,“你快放我下来,我胸疼!”
“你哪来的凶。”檀卿说是这么说还是调整了位置,将她半挣扎的腿往上送了送,腹部搁到了肩上。
周沫的动作停了,脑充血下坠着颠了两下,嘴巴一撅掉了两颗泪。
这个大萝卜说了实话。
怎么办,手术室已经知道她和檀卿的绯闻了,就等两人一点头立马石锤。
她牺牲了名誉和清净却换来了他的嫌弃。
她为什么这么倒霉,每次都和喜欢大胸的人恋爱。
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小胸这么残忍。
若是余味,她还可以不在乎地作闹,捂住眼睛不让他看。
可是檀卿不行,他是个三十岁的老男人,他有自己成熟的审美和得体的要求。
她不能要求他做这样的改变,而她也没办法对檀卿做出这样的要求。
行至地下车库时,人声渐消,檀卿的呼吸也深重起来。
扛着个一百多斤的姑娘走了小半里,怎么也要喘一喘,可先呼吸传达于地下车库空旷的,是周沫的抽泣声。
檀卿快步走到车边顿住脚,将周沫放下来。
周沫却在落地一刹那掩住头晕,拔腿就跑。
她被这个大萝卜骗了,谈之前说她可爱,谈之后就嫌弃凶不可爱了。
谈之前明明算绅士有理,谈之后怎么就还当众扛人了。
一点都不温柔。
真的坏死了。
周沫自然走不出两步就把檀卿拽了回来,他捧起周沫的脸,好笑地说:“哭什么?”
周沫的小兴安岭一下就着了,哭什么?这人居然有脸问,她用力地闭上眼睛,憋出一句,“檀卿你真的好坏。”
“......”檀卿看着两颗珍珠滑落,一时愣住,没见过泪腺这么发达的姑娘。
他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弄疼了?”
周沫瞥头,她已经气到不想说话了。
她脑海飞速运转,明天要如何在手术室将她和檀卿的关系撇清,反正还没被熟人撞见,一定可以装傻糊弄过去的。
她已经是个很成熟的成年人了,遇到这样的事情开始想着解决办法和后续的收场,不能只是单纯的哭闹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