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揉碎成金粉从头顶洒落,将他们包围,而她就像这一刻被檀卿拥着一样,被余味抱着。
一个是胸膛宽厚的男人,一个羽翼渐丰的少年。
她想起那副画,还在公寓,应该留给房东了。
檀卿的双手开始弹竖琴,一轻一重。
她想起齐峰和单影,她完全记不清任何古怪。
身后的手电筒开始戳她。
她想起那天余味说我们以后就像在愚梦巷一样。
为什么,那时候明明都好好的,我们熬过了最难的地下室,为什么后来变成了那样!
这是她多年的意气难平和痛不欲生。
时间渐渐淡去那股痛,可再把美好描绘时,她很难想象后来的突变。
她作为一个亲历者,此刻竟像一个失智的读者。
余味知道张岩欺负了他,他没说。
余味知道胡倾城在写小说,他在自述。
既然不要她,为什么还像她一样,把过去记得那么清楚。
她揪着被单,倏然后仰。
吻密密落在颈脖,羽毛轻扫,小猫轻挠。
她两行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她闭上了眼,感受今日温柔若月光的檀卿。
可胸中,脑中,身体里,大力反复地爆裂了一个声音,余味,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如她所料,也继续未知。
答案在眼前,她却不敢触。
胡倾城应该知道了一切,她没说,她就不敢问。
她怕余味说过什么话,只要她察觉就无法得知了。
就像当年所有人都不告诉她,余味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对她?
她被翻转,身上落下了一下轻掌,“不专心。”
她缩了一下,发丝被穿过,一道力带动颈后仰,“那换个刺激的。”
周沫身体内部一空,被横抱而起。
她吓得一瞬间从故事和忧伤里跑了出来。
这个大萝卜花招太多,永远有本事把她从她的情感世界里抓小鸡一样抓出来。
深春,微凉。
薄汗,渐起。
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刺激。
周沫手撑着阳台扶手,任风吹,任啪打,简直羞疯了。
栏杆还不够,拉起来挂在身上就往墙上按。
月亮瞧着他们害了羞,在第二回 合半掩了面。
周沫被丢进床榻时,人才在半悬空的状态下找到落定,“我不喜欢站着!”她尚在喘息,强调道。
“哦,那喜欢什么?”他在戴第二个,垂着头,微汗的一绺搭在额前,让她想揪。
“......我就喜欢在床上。”口是心非。
方才刺激得死死咬住他的肩膀,秒泄的是她。
这会说不喜欢的是她。
他停了扭动急躁的又是她。
怎么这么可爱。
哪儿找这么个25岁的大姑娘。
檀卿假装附和她,“好好好,按你‘喜欢’的来。”
白墙,影动。
床单,凌乱。
周沫仰躺着,先他一步到。
在后续的空泛的起伏间,她望着晃动的天花板,体会着男性的掌控力。
人在虚空时就容易神思逃跑。
她想起少年做那事儿,横冲直撞的不得章法,带着发泄的意味,感受到她不舒服会克制,看她难受就会自责,不知道那是一个快乐的预兆。
而男人却细细品味慢慢享受,真有种水乳.交.融的愉悦。
周沫身体极致快乐,可内心却涌出股悲伤来。
檀卿说,那个点之前是极致的难受,想逃想尿想流口水,全身在失控,可越过那个点,是咳咳咳。
好可惜,她和少年懵懂不知,没能一起到过。
这会她总会抵达快乐,生理心理的快乐是真实的,可是那么股子遗憾也是。
他们没能越过那道难受。
两人颤抖着抱在了一起。
檀卿头垂在了她的颈窝,嗅着发香控诉她:“今天不专心。”
唇若有若无轻轻擦过耳畔。
明明已经算熟悉了,她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周沫环住他的宽阔紧实,“想到明天有点开心。”
“哦,开心做檀太太吗?”
“哈哈,”周沫笑了一声,又敛起尾音,“是想到我可以多一个家人,开心。”
檀卿的心被一下软拳轻敲,所有的招数卸了下来,他撑起身凝着她的眼,“我怎么这么好运可以遇见你。”让我多一个家人,让我多很多家人。
黑翟石嵌着半轮月和一个你,半生的浪荡和最终的归属。
周沫听不得“好运”这个词,收住情绪,赶忙撒娇说:“抱我。”
身体被应声覆上无尽的安全感。
她甜甜的表情瞬间瓦解,看着白顶目光涣散。
是不是因为“好运”才离开的我?
我们明明那么好,我不信你可以因喜欢别人而不告而别。
余味,你给我说清楚。
别躲在后面了。
我们不仅是恋人,还是家人是朋友。
*
2019年3月21日,晴空万里。
檀墨不想在医院被接去婚礼现场,可刚到家一晚又被送去了医院。
檀卿是在领证排队的时候接到刘冉冉电话的。
他抓周沫的手登时一紧。
她回头看他,嘴角的笑意还未收,“怎么了?”
他挂了电话,摇头,“没事。”亲了亲她今日特意上的桃粉色腮红。
人生最重大浪漫的时候,怎么可以又拉着她匆忙去医院呢。
可人生最有意义的某一刻,在嘈杂的队伍里完成也不美好。
檀卿拍完照在等照片时,拉着周沫,“沫沫,我们下次去美国登记一次。”他虽没向往过,可记忆里那里比较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