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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梦国度(338)+番外

“那就重新开始吧,鸡仔你去你爸医院上班吧。”

“不要,我就躺在家里啃老,不想上班了。”她故意的。

“......你高兴就好。”

“杨博书,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们也认识了很多年了,为什么你要联合余味欺负我。”你们从来联合起来都欺负我。

“鸡仔,别想了,好好过日子吧。”

“我偏不。”

周沫的第三个月还是这样行尸走肉地摊着,连陆地花园的邻居都来问周群,你女儿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怎么不出门,搞得他面上无光,笨嘴笨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杨博书,他挂上电话的时候,周沫悄悄从他房门口溜进了自己的屋子,她回忆那些“哦,这样啊,哦,那?哦,哎,好的”里都有什么涵义。

周群是不会告诉她的,她知道家里巴不得她不要和余味在一起了,她回来这么久,从来没有听到一句,“你这么难过就回北京吧。”她知道,父母一定想的是,女儿终于遍体鳞伤回到爹娘的怀抱了。

她可真没用,没出乎父母的意料。

第五个月,她急了,为什么杨博书还不把津津还给她,她甚至威胁,“你再不给我,我就坐飞机去北京逮你!”天知道她哪还有勇气踏上北京的飞机。

“......你别急,我马上给它办卫生证。”

半个月后,卫生证办了下来,他拍了照片说,“鸡仔,等津津吧。”

周沫收到航班信息,踏出了半年来的第一次远门——S市机场。

可那天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一个个笼子的动物等着认领,又吵又臭,可周沫就是没能等到她的毛绒绒。

太阳落山时分,她接到了周群的电话,“回来吧,津津在愚梦巷。”

津津在愚梦巷?怎么可能?它认识路?有谁去领了它?不可能啊,今天中午开始她就一直等在这处,这里一个大门,没有熟人来过啊。

她满心疑惑,而答案又呼之欲出。

她脚上恨不能生风,她知道有人送津津回来了!那个人来了?那个人......

她从歪脖子树下车便一路飞奔,期待又颤抖地推开门时,只见到了周群正在逗津津,津津白花花的,她上前摸了摸,它惊喜地扒着她的腿,一颠一颠求爱抚。

周沫幽幽转头,看了眼西屋,门锁着。

她刚要开口问津津怎么回来,又飞速地看向西屋。

西屋的锁原先锁头是朝下的,那是她习惯锁门的方式,这次是朝上!有人动过这个门,她抬高了一度声音,“今天有人来过西屋?”

“嗯。”周群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拎出一袋狗粮,进口的,看来津津过得不错,可能比之前周沫过的都好。津津见到熟悉的包装,小碎步飞快溜到碗边。

“谁啊?”她吸吸鼻子,胸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余味。”周群说话的时候没抬头,就看着津津吃东西,“把东西都搬走了。”

“......”周沫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搬走了是什么意思,“搬...搬了什么?”

周群没说话,往里走。

周沫追上,一把拽住爸爸,“搬了什么?他人呢?”他来了!一股惊喜在她胸口放大。

“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什么吉他小提琴篮球什么的都带走了,就留了只狗。”他没回头。

周沫的手紧了紧正要问搬去哪里,周群开口破了她最后的希望,“他说去美国了,不回来了。”

他还没去美国?周沫心里他应该是已经走了,原来没走。

不回来了?什么意思?不回愚梦巷了?不回S市了?不回国了?

两条爬虫凌空从她眼里掉落,热意在她眼里滚了又滚,她咽了咽口水,“还说了什么吗?”

“他说......”周群喉头一紧,“他说......”他没能立刻说出来,脑海盘旋了几个版本,半晌后在周沫急切的眼神里开口:“他说,让你忘了他,好好过日子。”余味应该是这么希望的吧。

那天是2015年,S市的冬。

之后下了一周的雨,雨滴汇集蔓延在愚梦巷的青石板缝隙间,顺着坡度朝西巷蜿蜒而下。

愚梦巷101号的西屋全部潮湿,被雨水浸入,窗户破成了残丑的炸裂样,玻璃渣碎成一地。

那日周沫嚎啕着将西屋的窗户打破,有一片小玻璃弹起,划过她的耳垂,将她的“福气”割破了一个小口子,流下了点点血水。

混着冰凉的雨水,化成水红色,消失在地面。

她的心里,余味死了。这8个月来,她没有一天不盼望着余味出现,可他没出现,没有解释。

周沫都快忘了,最后一面时,他们还挺开心的。

你看遗忘多容易,我只记得我们所有的痛苦了。

余味,你连愚梦巷101号都可以再次面对,却不能面对我?

*

记忆的背面,被时光合上。

在那个阴沉的冬日午后,黑云压城。周沫在机场等津津,而余味牵着津津走进愚梦巷,有一段对话,她不知道。

按照时间的调性,她这辈子也没机会知道。

“叔叔,我......要去美国了。”

“哦,那好,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我把津津送来。”

“我会养的,周沫不喜欢狗,但我会养的。”

“叔叔对不起。”

“你这次来是要对我说对不起,还是对沫沫。”

“对你,也对沫沫。我没有能力给沫沫好的生活,也没有能力兑现我说过的话。”我试过努力生活,失败了,我试过信任他人,失败了,我试过好好爱她,但失败了,还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