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味衣服下摆已被哭湿,方才吹风掩去哭声,可凭着她脑袋颠动的频率,他都知道她在哭。
周沫嗡着鼻子,“我不喜欢我们明明在一起却又不在一起。”
“什么话。”
“余味,等到你毕业可以吗?”她喜欢扒着指头有的盼的日子。
“等我有能力。”金钱,和勇气。
“什么叫有能力啊?”她抓着他的衣摆搅。
他沉吟,“挣钱了吧。”
那就是工作咯,现在打工挣的肯定不算,“在美国还是回国啊?”
“......”一阵沉默。
余味腿上倏然一轻,周沫肿成金鱼的眼睛蹿至他面前,怒气冲冲。
“你是不是要说,你要在美国工作?”蓄水池又开闸了。周沫不想哭,可是想想觉得委屈。
余味捧起她的脸,捏捏肉嘟嘟的两颊,“我没说。”真是半分钟的都等不得的急脾气。
“我不要。”一年都不要。话是脱口而出的,她马上抿起嘴巴,吸了口气,又想到不可以小孩子气,“我刚乱说的,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要复合。”
“沫沫,”他将她抱进怀里,“我真的想有能力了再和你在一起,不想一无所有。”
在她眼里,余味一直是个很厉害的人,就算有不如意,也没能改变他在周沫心里的高度,“挣钱我也可以挣啊,我又不是小娇娇,我们可以一起分担生活。”
余味唇在她的额角轻触,“等我可以闯可以拼也可以自己善后,还可以保护你,应该是这样吧。”
“你闯你拼,你不需要善后,因为你一定会成功,而我自己会保护自己。”
余味沉默。
周沫靠近他,鼻尖轻贴,眼凝着眼,鼻息交织,灼着彼此的唇,她受不了安静,鼻尖抵着,左右蹭蹭,乌目溜溜地含着珠,欲落未落。
谁说不是恋人呢,口是心非罢了,身体的磁场有着最强的吸引力。
可也只能这样了,没见过爱人因自己受伤还可掩耳盗铃,现在她过的很好,没有自己也很好的情况下,不可以让她的生活再多负累。
余味受不了她这副娇滴滴的柔软样,在她唇上轻轻一盖,“好。”
*
余竟把余味房间转了一圈,果然在桌上的角落里看见了几张打印的校园简章,他抓着纸,内心激动地像中了五百万。
身上的T恤印着路飞,他知道一定是沫沫姐姐买的,也闻见衣服上有哥哥的皂香。
余竟在房间里纠结,听见隔壁的吹风机声停了,走了出去。
他扒着门框,想把刚刚没说的“谢谢”说了,恰巧撞见了这温馨的一幕。
余味捧着周沫的脸,一个小戳一盖,两人抱在了一块。
谁看见了,都要不自觉地羡慕,何况是余竟,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都是他羡慕的。
当余味余光扫见门口重新透亮起来时,松开周沫,道了晚安。
他知道身后有双眼粘着不舍,可踏出脚步还是很果断。
一楼客厅,电脑亮至深夜两点。
余味敲下邮件的最后一行字,点击发送。
他的学习小组里有个黑人同学也曾是个医学生,读到大三读不下去又转到了金融,两个有医学底子的人一拍即合,将学期作业往自己的优势上靠拢。
屏幕暗下,笔记本的排风声止。
他连伸了两个懒腰,在黑暗里坐了会,走到二楼轻声推开门。
周沫正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全然没了方才那“你要是敢走我就一夜不睡”的架势,他拨开她面上汗湿的头发,背贴着床沿,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她边上。
美国的月光从高窗漫入。
这丫头还是爱枕着月光入梦,他睡眠本嗜暗,可在她旁边,嗅着她的芳香,瞌睡虫很快找上了他。
很难得,一夜好梦,没抽烟没吃褪黑素,沾了周姓某老祖宗的光。
*
美国的大太阳升起时,周沫在空调里被毒辣的金光刺的皮肤发疼,赶紧用被子罩住自己的脑袋,埋进柔软的被子。
白被团子一拱一拱地匍匐挣扎,周沫又醒了半晌神,才勉强睁开眼。
楼下清零哐啷的响动声彼起彼伏。
这幢小楼住了6个留学生,说是寄宿家庭其实房东住隔壁楼,一对夫妻,丈夫是美国人,妻子是中国人。
她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应该是学生上学的时间,她揉着眼睛,余竟已经坐在一楼沙发自在地同宿舍的中国人聊了起来。
他见周沫穿着睡衣蓬松着头发,“沫沫姐姐早。”
“嗯,猴哥呢?”
“他说今天有事,”说着,余竟露出两颗虎牙,腼腆起来,今早余味交待了好几桩事,说的话赶上这十几年对他说的话了,他回味了一早还没过兴奋劲,
“我带你去逛一圈他学校再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周沫手无意识地顺着头发,点点头,转身进去洗漱了。
哎,周末也要忙,应该是打工吧。她这么想着,一点不开心也消散了,不能打扰他。
A大远离市区,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空旷,人烟稀少。
周沫吃完午饭和余竟乘公车至A大校园,
美国的阳光好的能把所有角落的黑暗和冷意都驱散,也能把好端端的心情给晒得浮躁无比。
没几步路,周沫T恤全汗湿了。
余竟脾气好,笑眯眯地看着楼标给她介绍每栋楼,简要地道出楼的历史。
周沫以为他看哪处英文在给她翻译,虽然她热得耐心耗尽,但还是从负值里拉低下线,扯开眼皮观察那些建筑。
下次余味提起自己在哪里,她应能有个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