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嫂子见她没出息的样子,轻斥:“你怕什么?”
她轻飘飘的一说,原吉安都要吓晕过去了,她拉起原大嫂子的手,“我知道嫂嫂是在心疼我怕我受委屈,可万一叫别人知道了,还当我为着管家权诅咒老爷太太,撺掇我和二爷与兄嫂不和。”
“父母健在,长幼有序,怎么轮得到我来执掌中馈。”
原吉安被她弄得头都大了,忽而想起钧二爷的话。
原吉安一顿声音突然哽咽,眼泪掉下来,她说:“这要是传到大爷,大嫂耳朵里,更不得了!”
她捏着绢帕擦眼泪,心里却在不停地朝魏钦明黛道歉,她不是故意用他们做筏子的,这都是学钧二爷的,上回钧二爷用大爷吓唬嫂嫂,是有些效果的。
原吉安不安地觑着原大嫂子。
原大嫂子为着她的话心惊,原吉安许是自幼无母,打小儿就懂事,原大嫂子印象中她只有出嫁时才哭过,那魏家大爷真如此可怕?她不由得慌张,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别自己吓自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魏家是大户人家,处处都有人,说不准我们方才的话已经被人知道了,嫂嫂以后少说些吧。”原吉安央求着。
“你这意思倒像是我在害你了,好好好,我日后不仅不会再说,也不会再来了。”原大嫂子又恼又急,还有些害怕,偏又顾念着面子,假意抽了衣袖,疾步往外走。
出门前她刻意停了一下,似乎在等原吉安拦住她,但原吉安没有开口,她进退两难,最后咬咬牙真走了。
原吉安的丫鬟跟着原大嫂子,见她出了府,才回来:“二奶奶。”
“过两天等嫂嫂气消了,我再回去看她。”原吉安觉得该让原大嫂子冷静冷静了,免得她越发过分。
她轻叹一声,心中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
原大嫂子恼羞成怒又害怕事情真如小姑子所说的一样,家去后暗暗发誓日后再也不管她。但次日想起不久前原吉安帮她在成衣铺订下的锦袄,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丫鬟前去取衣服。
成衣铺的掌柜认出她是魏家二奶奶的娘家嫂子,殷勤地上前伺候,吩咐伙计感觉把衣服拿出来:“您先到厢房试穿,瞧瞧合不合身。”
量身定制的锦袄自然十分合身,不过她想着冬日内里穿得多,让缝再松松肩膀。
趁着这功夫掌柜请她过去看最新到的料子。
这家成衣铺的料子贵,最便宜的至少也需三两银钱,往常只有和原吉安出来,她才会逛这些店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默不作声地听着掌柜给她介绍衣料。
新到的一批是珍珠毛和银鼠皮,价格太过昂贵,她轻咳一声,恰在此时,一阵喧嚣声从街上传来。
阵仗大,似乎还伴着马蹄声,原大嫂子顺势放下拿在手里的皮货:“哟!这外头是怎么了?”
铺子里的客人和伙计都聚到门口瞧热闹原大嫂子挤过去,往外瞧,瞳孔陡然放大,魏钦!
一众官兵将成衣阁斜对面的聚鲜阁团团围住。
“说的聚鲜阁的掌柜贩卖私盐,这句鲜阁就是扬州城内最大的私盐窝。”
“当真?”
“哄你做甚,你瞧这些官兵是运司衙门的盐兵,马上那位就是小梅花巷魏家的大爷,新上任的同知老爷!”
“贩卖私盐可是死罪!”
魏钦身着公袍,驱着一匹高大健硕的骏马,从盐兵开出的道路中而来,英俊冷肃的面上天然蒙着一张令人生畏的面具,周身气势威严冷峻,眼风扫过街道两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渐渐的消失了。
寒冷的刀光闪过,盐兵们抽出佩刀,只待魏钦一声令下,便冲进聚鲜阁。
魏钦未下马,抬眸淡淡地看着聚鲜阁的牌匾,沉声道:“传我口令,缉拿所有涉案嫌犯。“
“尽量留活口,”最后才慢悠悠地添了一句,“叛逃者可当即绞杀。”
接着聚鲜阁内哀嚎遍野,十分刺耳。
有胆大者拿着刀从二楼跳下,朝魏钦砍来,不需要魏钦动手,就有寒刀刺破那人的胸膛,血溅满地。
魏钦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百姓们尖叫着散开,再不敢围观。
原大嫂子腿一软,捂着心口,颤颤巍巍得躲在窗扇后头。
“二奶奶,大太太派人送了桂花糕来,”原吉安的丫鬟喜滋滋地进屋说道。
桂花糕是原大嫂子最拿手的点心,原吉安尝一口就知道是她亲手做的。
“大太太还说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开口,她都做了送来。”
这是求和的意思?原吉安受宠若惊,从来只有她先道歉的份儿,嫂嫂这是怎么了?
“不管怎样,嫂嫂能主动求和,想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原吉安不由得欣喜。
*
明黛鼻子翕动,围着魏钦打转。
魏钦抿着唇,拉她坐下:“闻到了。”
明黛点头。
魏钦特地在衙门换过衣袍才回来,没想到还是掩饰不住那股血腥味。
其实是明黛太熟悉他身上的气味。
“今日审了个案子,”魏钦面色平静,吩咐下人备水,准备沐浴。
明黛听到的可不止这些呢!
魏钦带人查抄聚鲜阁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城了。
听说可威风了。
“还有呢?”魏钦悠悠地看着她。
明黛迟疑了一下,眼神飘了飘。
还有,还有的说他狠辣,当街杀人,明黛心中不满:“也是他们先做坏事的,难道要你站着等人来砍不还手吗?”
魏钦听了她维护自己的话,薄唇微弯,他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他,她为此动气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