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钦沉默了一下,被明黛清澈的眸子盯着,竟不知要如何开口,他轻咳一声,偏过头。
明黛被他神神秘秘的模样弄得好奇极了,她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又伸手捧着他的脸,把他转过来,面对面:“什么呀?”
“你悄悄告诉我。”
她歪着脑袋,把左耳凑上去。
魏钦瞧她这模样,觉得好笑,只怕不告诉她,她会急得晚上睡不着觉,拿下她的手,俯身在她左耳边低语。
他说完,明显感觉到明黛愣住了,
魏钦哂笑,四下无人,他亲了亲她的耳朵:“知道了。”
明黛啄了啄下巴,脸上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忍不住感叹徐见懿这一招真是……奇妙。
应五郎本就是个祸害,欺男霸女,得到这个下场是他罪有应得,是他活该,明黛才不同情他!
但是:“若是被应家人知道了,那个芸姐儿的下场岂不是会很凄惨。”
明黛仿佛都能看到芸姐儿落到应家人手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应五郎可是应母应父的命根子,应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魏钦摇头,牵了牵唇角,将她的冰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大温暖的手掌中,姑娘天真。
比起应家,那女子应该先想想如何摆脱徐见懿。
徐见懿既敢叫芸姐儿给应五郎下药,怎么会想不到万一失败或是日后东窗事发的后果。
他手中除了一包给应五郎吃的药,还有一包□□。
徐见懿会轻易放她离开?
明黛心里咯噔一跳,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魏钦,□□是给谁服用的,自然不言而喻。
而最近城门戒备森严,出城也不容易。
魏钦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想帮她?”
明黛静静地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我知道了。”魏钦倚着凭栏,望着她微蹙的细眉,薄唇噙着淡笑,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
*
徐见懿躲在狭小昏暗的厨房内,听着隔壁屋的动静,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却放轻了呼吸,不敢弄出动静。
因着门外有应家小厮守着,他无法出去,迫不得已在厨房里应付了一夜,直到次日日上三竿,芸姐儿开了厨房门。
“怎么样?”徐见懿上前询问。
他头上纱布未除,不知是伤势未曾痊愈,还是昨日不曾休息好,脸色十分的苍白。
“嘘!”芸姐儿提着茶壶,关好门,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张开手把未拆开的纸包给他看:“昨夜在屋里不方便,这会儿他口干,叫我来给倒茶。”
徐见懿连忙点头,给她腾位置:“好好好。”
芸姐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脸上闪过坚定,鼓足了气开口:“你先把答应我的银钱给我。”
徐见懿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要钱,面色一僵:“我身上没有带足银两,你先把药给他喝了,等会儿我回去取钱。”
“那等你取了银钱,我再帮你做事。”芸姐儿闻言,又把药包收回去。
如此好的机会,徐见懿怎么肯放过,他伸手拦住芸姐儿:“等等。”
他咬了咬牙,从袖管中掏出荷包,里面有些碎银子,合计不会超过十两,这和他们约定的数额差得远,他可是承诺事成之后给芸姐儿一百两白银。
她可以拿着钱远走高飞。
芸姐儿抿着唇看他。
她不想再做这见不得光的生计,而这些银钱是她从良后,做买卖的本钱,她一定要先拿到银钱,然后再离开扬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她不肯退步,徐见懿只好拔下手指上的戒指和发髻上的簪子:“这两个你先拿去,剩下的明日我会差人送来补上。”
因着圆槐书院多数学子家境优渥,徐见懿不肯叫人比了下去,身上的佩饰价格都不菲,只这两样加在一起,最少也有七八十两。
芸姐儿看了一眼他额头上还裹着的纱布,默默地收了下来,没有再说别的,转身当着他的面,将药粉洒进茶壶,舀了温在炉子上的水,和匀了。
这药的毒性烈,只要应五郎喝一杯,就能成事。
徐见懿瞧了一眼,都感觉到下身泛凉,移开视线:“看着他喝。”
芸姐儿端着茶壶,手有些抖,她说:“我先出去了,省得他着急,对了他的小厮刚刚外出买膳食了,你现在就可以家去,明日别忘了来送钱。”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那一刻脸上又挂上娇媚的笑容。
徐见懿趁着这空挡,跑回了书院斋舍。
坐到斋舍里,他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他脑袋一阵儿眩晕。
服侍他的老妈妈连忙扶住他:“少爷你赶紧坐下歇一歇,老奴去给你煎药。”
徐见懿点了点头,吩咐她:“记得煎五小姐送来的那一副。”
甄明珠每隔几日便会送药给他,他让大夫瞧过,用的都是最名贵的药材,百年的人参灵芝也毫不吝啬。
徐见懿自然选择吃这一副药。
闻着药味,他眉头皱眉,药是好药,只是不知是不是这次他伤到了元气,这么些时日还不见好,不仅经常头晕,还多了胸闷气短的毛病。
想到这儿,徐见懿更恨应五郎。
他是个草包,一辈子一事无成不可惜,而他将来是要入阁拜相的,若因此损了身体,那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等老妈妈把煎好的药汤呈上来,他立即喝了干净,就连药渣都不剩。
而那头芸姐儿等了两日,还不见徐见懿派人来送银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芸姐儿收好典当戒指和簪子的九十五两和那包碎银子,决定不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