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想这应是她没有见过他们的缘故,所以在给自己筑造的美梦里永远无法将他们的形象具体的描绘出来。
想到这会儿她笑意已经有些勉强,面颊贴着魏钦的胸膛,轻声说:“梦终究只是梦。”
抚着她发丝的魏钦微微蹙眉,长眸中闪过深思。
不过一个梦,固然美好,但现实中,她有了魏钦,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好像可以填补她心头所有的空缺。
她虽遗憾,但并不难过。
深夜把他闹起来陪自己说话,明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明早还要去衙门,她也有事做,立春后,白鹤巷的大宅子也开始修建,明黛决定不保留原本宅邸的形制,全都推倒了重新搭建,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呢!
明黛每日都过得十分的充足,很快便将这夜的梦抛之脑后。
“我要在这儿砌两排白玉栏杆。”陈愖指着堪舆图上自己住的院子和明黛提要求。
“不行,那多丑啊!”明黛嫌弃地说道。
“那一块是蔷薇花圃,用湘妃竹扎一圈篱笆,多有野趣儿!”
明黛给他讲自己的想法。
“我就想要那样!”
陈愖也不依:“那是我的院子!”
两人吵吵嚷嚷的,坐在书案后的魏钦撩起眼皮瞥了他们一眼,无奈地摁了摁眉心,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吵闹。
明黛抿着唇,瞪着他,哼哼两声:“随你,反正到时候修好了,你觉得丑,可不赖我!”
陈愖就等她这句话:“肯定算不到你头上。”
他拿了堪舆图去找令威,让他找工匠量尺寸。
明黛不管他了,低头琢磨她和魏钦的院子,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魏钦瞧她鲜活的神情,薄唇微扬,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绕出书案,先去关上了门。
明黛听到动静,抬头看他,看他走到自己跟前,将她手中的图纸抽出去搁到一旁,牵起她的手:“来。”
明黛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到书案旁,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难道是要送她东西?
魏钦的确是要送她东西,他从书案旁的青瓷卷缸中拿出一副画,递给明黛。
这是他头一回送自己画,从前他都是送宝石的。
明黛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放开他的手,接过画卷,不经有些好奇,胡乱猜测这画的来历。
是价值连城的古画?画中镶了绿宝石?
瞧她灵动的眼眸,魏钦就知道她想歪了,不过他未出声,只是下颚微抬,示意她打开看一看。
神神秘秘的。
明黛笑着嗔了他一眼,解开画轴系带,一边往书案走,一边展开画轴,画作一点点地呈现在眼前,她笑容慢慢消失,将画作平铺在案上,红唇微微张开,抬头看魏钦。
“这是……”
魏钦面色如常,眼眸沉静,无声地确定了她的想法。
这是一幅工笔人像画,不是挂在祠堂中的那些端肃画像。
画中有一男一女,年轻的女子拿着团扇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男子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山茶花,为女子簪花。
明黛瞧着画中人的相貌,隐隐猜到这是明远和梅榆,她的亲生父母。
画作角落写着宣治五年,夏,七月七日,她想起先前魏钦和自己提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明远夫妻的日子。
原来有关他们的事情,她也记得如此清楚。
明黛心里泛酸,眼泪汪汪地看着魏钦,难怪他这几日散职后总待在书房,原来是为了给她准备这幅画。
“怎么哭了?”魏钦捧着她的脸,指腹拭去她眼角划出的泪珠,低沉的声音异常的柔和。
明黛吸了吸鼻子,扑进他怀里,死死地环抱住他的腰:“魏钦,谢谢你。”
魏钦眉梢微抬,放下手臂,拍着她的肩膀,他无法让人起死回生,只能想办法尽力弥补她心中的遗憾。
明黛很喜欢他的礼物,这是她收到的最有意义的一样东西。
“是吗?”魏钦往后腰倚着书案,低头看她。
明黛认真地点点头,不过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但是那些珠宝我也是喜欢的。”
“都喜欢!”
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魏钦唇角也带着笑,心尖绵软,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一刻罢了!
心念一动,望着彼此,一个俯身低头,一个仰头送上红唇,柔软的唇瓣触碰在一起,一股满足的感觉溢满胸膛,气氛缠绵,情生意动。
两人沉溺于彼此的爱意中,就连一向敏锐的魏钦都忽略了逐渐加重的脚步声,他手指将将挑过明黛长袄的衣扣。
“对了,那个我院子的花圃……”
陈愖兴奋地拿着图纸爬回二楼,脑海里还在描绘着自己对院落布景的畅享,手掌贴到紧闭的书房门上,开口说话,手里动作不停,往里推门。
一道开门声传来。
电光火石间,魏钦突然清醒,眼眸闪过微光,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身,将明黛拉至身后,遮盖严实,他反应十分迅速,动作利落干净,一气呵成。
陈愖半只脚踏进书房,对上魏钦不太好看的脸色,脚步迟疑,本能地定在了原地,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再看屋里已经没有明黛的身影,他也没看到她下楼啊!
他目光搜寻,终于在魏钦身后看到一块绿色衣角,一瞬间心中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