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钦哥哥安好。”
这会儿不管让明黛做什么,她都乖乖地听话,眉眼弯弯,柔声和魏钦打招呼。
打完招呼,她便不乐意继续待在书房里,乖觉地说:“女儿就不打扰阿爹和魏钦哥哥说话了。”
她给周佑使了眼色。
周佑恭敬地朝着明远和魏钦作揖,没有犹豫的就跟着明黛出了书房,但是出了书房他心中开始惴惴不安:“就这样出来没事儿吗?”
明黛示意他放宽心,无所谓地说道:“反正魏钦也不喜欢和我玩,我们就不要在书房里打扰他们说话了。”
两家虽是世交,但他们差着年岁,魏钦从前就嫌弃她小,不爱理她,明黛自然也不愿意上赶着。
周佑犹豫着问道:“他便是那个魏钦?”
明黛嗯声:“扬州府城小梅花巷魏家的麒麟子嘛!”
她对魏钦也不感兴趣:“等会儿,我们先去王主簿家叫蘅姐儿,再去张员外家找三娘,上回孙典史家的二郎骗我给我买了两串糖葫芦,这回我不想和他一起玩了!”
她小嘴叭叭说了一大堆话,又说:“你在这儿等等,我回房拿东西。”明黛抛下一句话,跑回后院。
周佑了解她,她大小爱漂亮,每每出门都要仔细打扮,最少还要一刻钟她才能过来,他待着无聊,探头朝书房看,就算在高邮他也听过魏钦的名声。
他可是十六岁就考中秀才,周佑只希望过些年他参加科考时,也能像他一样顺利,如此才不辜负老师的栽培。
*
“姐儿穿这件橙黄色的短袄,再搭这条浅绿色的马面裙可好?”百宜在衣箱前帮明黛挑衣裳。
明黛却是难得走神,她还在震惊百宜告诉她的消息:“魏钦真要在我家住几个月!”
“是呢!”百宜回头看她,“月初的时候,老爷和太太就提过,姐儿忘了吗?”
明黛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她没有当真。
她以为魏钦不会答应的!
她顿时愁眉苦脸起来,百宜瞧了笑着说:“姐儿放宽心就是了!”
百宜转移她的注意力:“姐儿还要不要出去玩?不出去的话,我就将衣裳都收拾起来了。”
明黛连连点头,阻止她:“要的,要的。”
算了,她挥去脑海中的杂思,旁的事等她回家再说吧。
明远此刻倒是没有和魏钦聊起功课,而是在认真地看他捎来的药方子。
魏钦道:“太太让我带了几副药,方才我已经让浦真送去厨房,先吃一个月试试看。”
魏钦母舅家泰州萧家是药商,他带来的药自然是最好的。
明远感激不尽,这些年萧太太送了很多从各地寻到的药方来,这份心意,他们夫妻一直记在心底。
明远珍视地捧着药方,他熟读医术,也能看出一二,他脸上依旧满含期待。
魏钦撇开视线,正好看到明黛急匆匆地带着丫鬟从后院西厢房出来,她已经换了发饰和衣裙,正雀跃欢快地往外走,她还是贪玩的年纪的小姑娘。
明黛玩到傍晚才回来,刚在房里坐下,英娘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了!
她就知道!
明黛眉头拧紧,捏着绢帕掩住鼻子:“好臭!”
“姐儿胡说了,这可是钦大爷带来的好东西,姐儿快趁热喝了。”英娘把托盘搁到桌案上,冲着百宜眨眼。
百宜嘿嘿一笑,脚步拐弯,把明黛买回来的东西送回里屋,她可劝不动姐儿。
英娘求助无门,只要自己发力,她柔声哄道:“炉子上炖着甜汤,等姐儿吃完了药,甜汤应当也能喝了。”
明黛卷翘的睫毛扇了扇,眸光闪闪,笑眯眯地说:“那英娘先去盛甜汤。”
英娘嗔她一眼:“好好好。”
明黛自觉逃过一劫,看着英娘出了门,立刻端起药碗放到窗台上,拉开一条小缝隙散味道,她吃了这些年的药,各种滋味的都尝过了,可这次的药怎的这般难闻,简直令人作呕。
明黛正在想要如何将这药处理了,反正,反正也不会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听院中传来含糊不清的谈话声。
明黛踮起脚尖,左耳贴上窗扇,听到了明远的声音。
是明远在问英娘的话,听不太清楚,仿佛听到明远一声叹息:“……只盼着这一回的药能有奇效。”
明黛手指紧抓着窗棂,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脚后跟,垂眸望着黑得像墨汁儿的药汤,咬咬牙,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面颊鼓着,抖着手把药碗放下,没有放稳碗,就急忙抬起手臂,两只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听“咕咚”一声,她拼劲了全力咽下药汤。
“呕——”
药汤太难喝了,她脸蛋都憋红了,胸口一阵阵地犯恶心,她眼泪汪汪的,心里埋怨,都怪魏钦!
就属他带来的药最恶心!
那股恶心劲儿便是用甜汤都压不住,入了夜,明黛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地滚动,实在难受,坐起来端起床旁小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浓茶,还是觉得不舒服!
明黛从床上起来,拉开门扇,过了春分,夜晚依旧有些凉,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院子四角立着的石灯闪着微弱的烛光,
她看向前院东耳房的窗户,没有光亮,他也睡了。
“咚——”
魏钦睁开眼睛,眸光清明,仿佛不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他利落地起身坐到床沿边上,黑沉的眼眸紧盯着北窗,又是一声脆响“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