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炉子温着鸡汤,梅太太想起来:“不知钦哥儿现在可曾睡了?”
“应该休息了,他房里的灯早熄了。”明黛被梅太太摁在一旁的板凳上,明黛又挪过去,手里拿着蒲扇在炉子旁煽着火。
魏钦与明黛见过的其他读书人不同,不曾见他通宵达旦地温书,他气色饱满,精神抖擞,还有闲情逸致出门踏青赏花吃茶,明黛瞧着都担心他落榜。
梅太太笑着说:“钦哥儿打小就聪慧,旁人五日都不一定能学会的学问,他半日不到便会了,你只看见他出了门,但在他出门前他肯定已经做完了功课。”
“不信你明日问问。”
不过第二日下了雨,魏钦不曾出门。
但明黛还是溜达到他门前。
魏钦看着她在回廊中来来回回地走,忍不住喊住她:“有事?”
明黛摇摇头又点点头,站在门口问他:“你功课做完了吗?”
魏钦颔首,放下手中的杂书,眸中闪过狐疑:“你又想去哪儿玩?”
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她贪玩了,明黛说:“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喜欢在家待着。”
魏钦笑了一下,她猜猜他相不相信。
明黛不想理他了,本想转身就走回自己的房间,又忍不住好奇,她走进他的房间:“魏钦哥哥,你对这次秋闱有信心吗?”
魏钦尚且年轻,这个年纪别说是举人,便是生员的功名难得。
但是,魏钦点了头:“当然。”
魏钦就靠在椅子上看她,唇角带着一丝笑,眉骨生得凌厉,但眼睛特别亮,透着几分少年倨傲的意气。
直至九月秋闱放榜,魏钦果真高中,且是南直隶乡试第二名亚元。
明远收到魏家的信后,高兴不已,今年秋闱高邮县有四人得中,其中还有一位出自县学,他整日满面春风,梅太太偷偷和明黛说,他比他自己当年中举都开心。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快出来,骡车到了。”明远从外头回来,只看到她们在笑,虽不知道她们听了什么笑话,但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两声,招呼她们出门。
魏钦中举,魏家全家从应天回扬州设宴祭祖,自然邀请了明远一家,她们打算在府城住三日。
明家在府城也有一处宅子,虽不及高邮县城宅邸的宽敞,但府城房屋价贵,明远夫妻能买得一个小宅子已是不易。
载着明家一家的骡车刚过城门,魏家的管事便带着小厮迎了上来。
“我家老爷脱不开身,还请明老爷太太莫怪罪。”管事说。
明远哪里会计较这些,两家的关系本就无需客套,更何况明远为官前就住在府城,对府城再熟悉不过,魏家派管事过来才稀奇。
管事笑着道: “太太让小的先接姐儿过去玩。”
把明黛交给魏家,明远和梅瑜更不用担心,不过梅太太先问了明黛愿不愿意过去。
明黛很喜欢萧太太,仔细算一算他们有大半年没有见了:“好呀!正好我也想萧伯母了。”
明黛在城门口换了魏家的软轿,直接去了魏家所在的小梅花巷,明远夫妇先回双柿巷修整,等临近夜晚再去赴宴。
整个魏家都十分热闹,明黛被魏钦的母亲萧太太拉着坐到自己身边,明黛乖乖地听她的话,陪着她见客。
只是她有些奇怪,今日的主角怎的不在,趁着这会儿没有客人,她好奇地问萧太太:“魏钦哥哥呢!”
萧太太隐隐感到额头,有些不自在地说:“你魏钦哥哥在祗园呢。”
“你帮伯母去叫他好不好?”萧太太转念一想,魏钦在明家住了四个月,与明黛应当是相处得不错。
明黛接下萧太太的任务,在丫鬟的引路下去了祗园,她年年都会来魏家,这还是她头一回进祗园。
穿过院门,一下子好像安静了下来,和她想象得一模一样,除了绿草和各式各样的石头再没别的装饰,只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不见半点喜气。
而那丫鬟也不敢进来,只站在院门口等着。
明黛被她弄得进退两难,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魏钦会吃人?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明黛。”
“看上面。”
祗园是座小二层楼,明黛仰头看,魏钦站在二楼回廊上,双臂撑着朱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八月初秋闱,他在明家住到七月中旬,现在两个月不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恭喜你啊!”明黛爬上二楼,还没有走到魏钦跟前,就两只手抱拳摇一摇,歪头看她。
魏钦唇角勾出浅浅的弧度,脸色淡淡的,好像并不觉得惊喜,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明黛撇撇嘴,真高傲啊!
想来也是,他一开始就说自己会中举的!那明年他就要去京城参加春闱了:“你要去京城啦!”
魏钦颔首,瞥了她一眼,她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羡慕。
他转身靠到栏杆上:“你也想去?”
谁不想去京城?
明黛当然想去,只是明远不能离开扬州,不过……
明黛轻移脚步,一点点挪到魏钦身旁,:“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东西?”
“想要什么,直接说。”魏钦看她那讨好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