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魏钦淡声道。
浦真却瞧着他脸色不正常:“这会儿时候尚早,萧大夫应该还没有休息,请他来看看,也不耽误什么事情。”
魏钦还是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有数。”
浦真觉得十分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心中着急,一转头瞧见了隔壁的灯光,眼睛忽然一亮。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书案旁,一边帮魏钦整理书册,一边状似无意地说:“我想起先前明小姐感染风寒时,好像还有几副药没有煎完,要不我去问问明小姐,是否还在?”
魏钦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浦真不经汗流浃背了,埋着头,呵呵笑了两声。
魏钦收回目光,执着笔在砚上蘸了蘸,没有说话。
浦真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毕竟有关明小姐的事情上,他总说错话,他犹豫了片刻,试探的开口:“那小的这就去了?”
“嗯。”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
浦真心里有了底,拱手告退,顺道把废弃的纸张拿到廊道上,塞进茶炉里。
*
“姐儿上回治风寒的药还有吗?”浦真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问。
这会儿还不没有到明黛睡觉的时辰,她坐在正堂里看着百宜和百顺包馄饨,闻言转头看他:“怎么了?谁生病了吗?”
“嗐,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家大爷有些咳嗽,”浦真顿了顿,又添了句,“似乎还有发热的迹象。”
“我听令威说,大爷白日里好像淋了雨回屋,也许就是那会儿着了凉。大爷又不肯让大夫来看诊,我便想着来找姐儿问问,要是有多余的药,就拿回去煎了让大爷服下,看看能不能好转。”
明黛听着,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正是在园子里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连忙问:“很严重吗?既然病了怎么不肯看大夫?”
浦真沉吟了片刻:“总之不太好。”
明黛已经起了身,她说:“上回的药还剩了两副,我去给你拿。”
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面露踌躇,她吃的药,魏钦能用吗?
“我想起来,上回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那几副药受潮了,恐怕不能吃了。”她转身说道。
“没事,我现在去找萧大夫。”
浦真本意也不是为了明黛的药。
浦真离开了,明黛却坐立难安,心中忐忑,要是萧大夫来了,他还不肯看病该如何是好?
她晃了晃脑袋,是他自己有伞不打,和她没有关系!她还主动为他遮雨了!
可这般想着,明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姐儿若是担心,何不去看看?”百宜忍不住说道。
明黛立马反驳:“我才没有担心!”
“睡吧,睡吧!”
明黛转身面朝里,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先前她生病求助魏钦,魏钦把她带回家的画面。
这下她更睡不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百宜:“要不然我去看看,再怎么说,他这回生病,也有我的原因。”
百宜就知道会这样:“嗯,那我陪姐儿过去。”
“别,我就去看两眼。”明黛说。
“那姐儿从哪里去?”
是走正门,还是翻墙过去。
这么晚了,明黛自然是不愿意兜一大圈绕远路的。更何况她虽然放话说不再翻墙去他家,可那架梯凳却还没有撤下,那那今晚再去一趟。
明天保证不去了。
浦真守在楼梯口,张望着脑袋,终于瞧见了明黛,把药罐上的盖子掀起一条缝,连忙起身迎接,虚着声音:“姐儿过来了。”
明黛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小声问:“怎么样了?”
她轻轻地嗅了嗅,闻到浓烈苦涩的汤药味。
魏钦本来就没有大碍,只是轻微咳嗽,萧逊过来开了点止咳的,还有驱寒的药就走了。
浦真眼里闪过一抹亮光:“要不然姐儿自己去看看。”
明黛被他的态度弄得心里没有底,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只好点了点头。
这下也好,自己亲眼看过,也能心安,她心中默默地组织着说辞。
“大爷半个时辰前服了药,已经睡着了。”
浦真领着明黛上楼,径直穿过书房,推开碧纱橱的隔扇门。
明黛眨巴眨巴眼睛,魏钦睡着了,她来做什么!
“哎哟,我想起药罐里还煎着药,得要去看着火,姐儿就自己进去好吗?您顺道也帮小的盯着大爷,听着他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劳烦姐儿了。”浦真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剩下明黛站在碧纱橱前,满腹疑问,这浦真怎的这么奇怪?
她皱皱眉头,回过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悄声走进碧纱橱,怕有晚风,又掩上隔扇。
碧纱橱内陈设通畅疏朗,她知道魏钦是不喜欢熏香的,这会儿鼻尖却充斥着药香,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未悬纱帐,垂眸便可看到魏钦的睡容。
他平躺着,身上盖着薄毯,一只手随意放在身侧,另一手搭在腹部。
他闭着眼睛,精致的眉眼间少了几分阴沉,虽依旧疏冷,但已经柔和了许多,只单看他的五官相貌,也是极好的样貌。
其实男子的容貌也可赞一句漂亮,就像陈愖是阴柔之美,而他则是俊朗,深邃的五官,标致的骨相,找不出任何缺点,非要说那边是他那股生人勿进的,锐利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明黛坐在榻旁的圆凳上,托着面颊,怔忡地望着他,看得入了神。
他面色倒是还好,并不算难看,这般想着她探出手,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发烧,手指将要触碰到魏钦的额头,手腕便被人用力握住。